晨雾如棉絮般缠绕着青瓦山的峰峦,云无妄的白衣在氤氲中若隐若现,恍若踏雾而来的谪仙。他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与怀中铜铃产生细微共鸣,发出清越声响。张小宝攥紧手中的桃木短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昨夜地动山摇的场景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家中的水缸莫名裂开蛛网纹,井水化作墨色,正是不祥之兆。
两人循着铜铃残留的气息,在布满荆棘的山道上艰难前行。云无妄突然驻足,折扇轻点岩壁:“看这里。”苔藓覆盖的石壁上,隐约露出半幅褪色的壁画,画中披头散发的巫师手举铜铃,脚下踩着跪地求饶的村民,远处道士模样的人正结印施法,周身环绕着北斗七星状的光芒。张小宝凑近细看,壁画边缘竟还凝结着暗红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山风裹挟着腐叶扑面而来,云无妄突然按住张小宝肩膀。密林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一下,两下,间隔悠长却震得人心发慌。少年从袖中取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最终指向西北方的浓雾。“就在那里。”他声音低沉,眼中闪过警惕,“小心脚下,每走三步换一次方位。”
拨开齐人高的蕨类植物,一座残破的石拱门出现在眼前。门楣上雕刻的瑞兽已被风化得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鬼脸浮雕,空洞的眼窝中竟生长着紫色藤蔓。张小宝正要开口,云无妄突然捂住他的嘴,指尖凝出淡蓝色光焰,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印。瞬间,四周的藤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纷纷缩回地底。
穿过拱门,一座布满青苔的石碑矗立在谷地中央。碑身呈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水浸泡多年,上面刻满蝌蚪状的古老文字。云无妄取出怀中绢帛比对,瞳孔猛地收缩:“是《镇魔录》中记载的灭魔咒文!”他拂去碑面尘土,随着符文逐渐显露,地面竟开始渗出黑色黏液,在阳光折射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几百年前,这里曾有个唤作血无咎的巫师。”少年的声音混着山风,带着说不出的森冷,“他以活人血祭炼制邪物,妄图操控整个青瓦山。”他指着碑文中一幅图画,画中巫师身披人皮斗篷,手中铜铃滴落鲜血,下方跪着的村民脖颈处布满诡异的图腾,“他用邪术将村民炼成傀儡,连孩童都不放过。”
张小宝感觉后背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云无妄继续解读碑文,声音愈发凝重:“当时的青瓦山血流成河,直到玄清道长出现。他以自身为引,设下北斗镇魂阵,将血无咎封印在地底,又用这对镇魂铃锁住阵眼......”少年突然顿住,目光死死盯着碑文角落的小字,“等等,这里还有半句——‘若铃碎符现,魔将再临’!”
话音未落,怀中铜铃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云无妄脸色骤变,展开折扇结印,却见一道黑影从碑底破土而出,瞬间将铜铃卷入地底。张小宝惊恐地发现,那黑影竟是无数枯手交织而成,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腐烂的血肉。石碑表面的符文开始逆向旋转,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黑雾从中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快走!”云无妄抓住张小宝的手腕,转身时,一道紫色闪电劈开云层。远处山坳间,完整的镇魂铃悬浮在空中,与少年手中的残片遥相呼应。而石碑底部,隐约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仿佛沉睡千年的恶魔即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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