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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虞九歌躺在病床上，护士和医生站在两边，折冶握着她的手，“我会一直在外面陪着你的，不怕。”
虞九歌眼眶泛红，嗓音沙哑，“小哥哥，其实我从小就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了，可我舍不得师傅，也不想离开你。我刚找到哥哥，我好想听听他的声音，让他来看看我，可是这样，我又肯定会舍不得走了。”
“呸呸呸。”折冶手堵住了她的嘴巴，俯身弯腰，亲吻她的额头，“乖，别说有的没的，你舍不得走那就得留下来。”
“可是，手术不成功怎么办？”虞九歌从未有一刻这么害怕，她紧紧的抓着折冶的手，似那只手能给她很大的力量。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从小被人改造，能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以前简哥哥曾安慰过她，如果就这样离开了，也别害怕，那是上天想让她重生一次，给她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子。
可是她怕重生之后，再也找不到师傅、找不到小哥哥、还有她的亲哥哥了。
虞九歌一想到，心口就发酸，她脑袋瞥向窗外，轻声道：“小哥哥，其实我那天跟你拉钩的诺言，不算数。”
折冶眼神暗了暗，双手捧着她的脸蛋，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吻去了她的泪水，在她耳边很小声却用力很重的道：“我说过的话，一言九鼎。不管去哪，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
虞九歌擦了擦脸上留下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像是抹去那些难过，朝折冶扯出笑容，“小哥哥，我等着你给我买草莓蛋糕！”
“好。”折冶宠溺的应了声，捏了捏她的脸。
医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时间了，送小主子进手术室把。”
虞九歌忙摇头，“不，我…我还想见我师父一面…”还有她的哥哥…
折冶朝旁边萧四问，“歌儿师傅呢？”
萧四摇头，“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没见过主子人了，我电话也一直联系不上。”
折冶拧眉，“那…叶莫衍呢？”
他眼角看到虞九歌一脸紧张又期待的模样。
萧四摇头，想到昨日主子说过，叶莫衍现在恨她。估计巴不得让主子也尝试一下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又岂会还来见小主子…
想了想，朝虞九歌轻声道：“小主子，你先动手术吧，主子一会肯定会来的，别耽误了时间。至于叶先生…他不会来了。”
虞九歌眼神黯然了下，她喃喃道：“我怎么忘了，他不知道我是他妹妹，他应该讨厌我把，我把叶凌凌踹下了悬崖…”
她手抓着床单，语气低落又哀伤。
折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现在就去把叶莫衍抓过来，可抓过来之后呢？
看他冷眼对着九歌，或者说些伤人的话刺伤九歌吗？
世界上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控制一个人的人身自由，但却没有办法去控制一个人的心，更何况是叶莫衍那样的人，岂会顺从你的心愿去做？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歌儿乖，先做手术，我会买好草莓蛋糕在外面等你手术成功出来吃的。”
说完，他朝旁边的医生点了点头。
护士上前，推着虞九歌的病床。
一众人前往手术室赶去。
早在昨天，虞九歌就已经换了一个治疗地方。
现在是在地狱门名下的医院内。
眼看虞九歌一点点的被推进手术室，护士就要将门关上…
“等下！”蓦然，女人的喊声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萧四就看到虞清野喘着粗气，看起来是一路快速奔跑过来的，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
萧四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高大的男人，唯恐自己看错，那不是。叶莫衍吗？
他居然会来？！
叶莫衍的到来让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医生让护士重新将虞九歌推到了虞清野的面前。
虞清野握着虞九歌的手掌，摸着她的头发，目光真挚，低声道：“好好的。”
虞九歌嗯嗯两声，重重的点头，“师傅，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虞清野微笑，“你看，我把你哥哥带来了。”
虞九歌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叶莫衍，一直想见到的人就在旁边，刚刚所有的期盼现在都变成了紧张，还夹杂着一丝不安、渴望。
叶莫衍一瞬不瞬的盯着虞九歌的脸几秒后，抬起手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流泪湿润的脸颊，“放心吧，哥哥就在外面等着你出来。”
虞九歌瞳孔微微放大，睫毛扑闪，泪水流淌着面容，“哥哥…”
她明明有很多话的，可是看着眼前面容英俊温柔的哥哥，她却觉得好像身处在云雾之中，有些不真实，想说什么都忘记了，只剩下哥哥两个字。
叶莫衍朝她嗯了声，“别害怕，哥哥就在你旁边守着你。”
虞九歌破涕为笑，很灿烂、很高兴的笑容，朝叶莫衍保证道：“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的！”
她不会让自己就这样走的，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她的哥哥说！
虞清野看着她眼中绽放的亮光，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求生欲。她很庆幸，她把叶莫衍带过来了。
朝医生道：“全力以赴！”
医生重重的点头。
虞九歌最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虞清野在她离开后，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后脑勺靠着墙壁。
叶莫衍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很累吗？”
虞清野低低的嗯了声，侧过头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让折冶和萧四互相对视一眼，都存在疑惑。就这样和好了？叶莫衍一点责怪虞清野的都没有？
折冶此刻没心情去探究为什么叶莫衍肯来，为什么他和虞清野和好了，他现在想的只有希望九歌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出来。
不过他想，九歌知道她的亲哥哥在外面出来，肯定会坚强勇敢，对生命有更多的渴望吧。
叶莫衍只感觉脑袋有些疼，见虞清野靠在他的肩膀睡着了，他也倚在她的脑袋上，握着她的手掌，闭上眼睛。
两个人在等待的过程中都睡了过去。
萧四和折冶两个人站守着，不让别人过来打扰他们。
手术已经进行了十二个小时。
从早上的白天到傍晚的黑夜。
虞清野已经醒了过来，见叶莫衍眉心还有些疲倦，她伸手过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温声道：“感觉还好吗？”
叶莫衍嗯了声，朝她道：“就是偶尔会疼，但也不是很厉害。”
虞清野紫眸暗了暗，抱着他的脖子，“嗯，可能是后遗症吧，过几天就会好的。”
萧四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后遗症？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虞清野一计眼光射过来怔住了，很冷、很冰、还带着警告的意味。
他不明，但视线落在叶莫衍的身上，最后忍下了疑问。
“嗒——”手术室的门打开。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四人的目光紧紧的落在他的身上。
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朝他们道：“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小主子的身子不会再发病，但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期限，还是得尽快拿到解药。”
“嗯。”虞清野点点头。
虞九歌被护士推了出来，转去了VIP病房。
她现在整个人还处在昏迷中，折冶去她的病房陪着她。
虞清野和叶莫衍站在病房外。
看着里面睡得安详的女孩，两人的脸色总算没那么紧绷了，放松了下来，人没事了就好。
叶莫衍朝虞清野道：“我去个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好。”虞清野微微点头。
叶莫衍走后，虞清野的脸上恢复了冰冷。
萧四小声的问，“主子，叶莫衍他都知道了？”
虞清野声线不含半点温度，“他昨晚出了车祸，忘记了很多事情，从现在开始，不准再他面前提叶凌凌三个字！”
萧四震惊了下，出车祸？可叶莫衍身上并没有伤口啊…
脑海里浮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不会…应该不会…她应该不会…可看着女人冰冷无情的面容，她做事一向狠，而且她的性子又怎么容许自己爱的人恨她…会这样做又好像不出乎意料…
叶莫衍从洗手间走出来，朝虞清野伸出手，“走吧，你一直没吃东西，我们去找个餐厅吃饭。”
虞清野刚刚还冰冷的面容染上笑意，握住了叶莫衍伸来的手掌，握的很紧，“嗯，走吧。”
萧四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
如果说失忆，那也应该忘记所有的事和人才是。
可看着叶莫衍的神情，明显是很喜欢他家主子的，面对她的神情，和当初两个人热恋阶段一模一样。
难道他忘记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忘记他家主子？而且…他今天还知道小主子是他的妹妹…
萧四感觉处在一个谜团内，看不清摸不透，只能后面慢慢的悟明白了。
餐厅。
叶莫衍和虞清野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将他们点好的菜放在桌子上。
叶莫衍伸手过去，给她盛了一碗热汤，“你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今天不喝红酒了，喝点汤。”
虞清野嗯了声，接过汤，她仰头喝了口，不仅胃里面暖暖的，连心也觉得如注入了一股暖泉。
叶莫衍见她一碗汤都喝完了，见她还要盛，阻止道：“先吃点米饭。”
虞清野看了他眼，随后听话的放下碗，“我想吃鱼。”
“我给你挑刺。”他夹起那块鱼肉，用筷子拔出鱼肉内的鱼刺，眉目认真专注。
虞清野就那样坐着，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挑刺，有过恍惚，这样的他，和之前一点都没有变。
他依旧还是如此贴心的照顾她。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也从来不恨她。
可她知道，这个世上不管你有多厉害，发生过的事情，你永远也无法将它当做没有发生，心口处微涩，看着对面的男人，叶莫衍，如果你记起一切了，你会更恨我了吧？
叶莫衍将鱼肉放在她的碗中，就发现她整个人看着他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嘴角挂着笑容，“想什么呢？等会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虞清野回过神来，朝他摇了摇头，“没事。”
她夹起那块鱼肉，咬在口中。
今天他们来的餐厅，是上次和他一起吃饭的那家餐厅。
鱼肉的味道不变，一如他对她的爱恋，从未变过。
叶莫衍吃着饭，好奇的问，“歌儿的身体怎么了？”
他只记得歌儿是他的妹妹，还有眼前的女人是他的爱人，其他的，不论是事还是物，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她跟他说，他是出了车祸，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了，因为头部受伤所以才会忘记事情的。
他记得她，所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虞清野回道：“她的身体从小被人抓去研究，做变异实验，注射了黑熊的基因。因为她的血液很特殊，没有当场死亡，但却是一个半成品。虽然力大无穷，但是五脏六腑被侵蚀，正在慢慢的衰竭。”
叶莫衍震惊了下，“怎么会有人做这样残忍的实验？”
虞清野看了看他，看来她很成功，他忘得一干二净。她其实很想说，你可知道，这种实验室你母亲当年想出来的，如今可能是因果报应，这种实验被用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虞清野在心头叹了声，终究还是没有告诉他，只是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叶莫衍眉心有过担忧，“那她的身体？”
“我会救她的！”
“嗯！你不要瞒着我。”
“不会。”
“嗯，吃饭吧。”
虞清野埋头吃着自己的饭，看着碗中不断夹来的青菜，还有掰好壳的虾肉，她视线暗晦不明。
后悔吗？
不。
……
吃完饭，两人回去看虞九歌。
虞九歌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要明天才能醒过来。
两人便在病房内坐了会，十点了才回到家。
回到别墅内。
只有他们两人。
虞清野回到自己的家里了，才感觉到全身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都放松下来了，她随意的脱下身上的大衣，丢在沙发上。
刚准备拐弯走去沙发坐下，手却被人拉住。
她转头，就看到男人手上携着一双棉鞋，语气有些责备又藏不住的关心，“这么冷的天气光着脚在地上走，对身体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将弯腰蹲下身子，将鞋子放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白皙的脚腕塞进鞋子内，看着她瓷白娇小的脚丫，脚趾头染着红色的指甲油，精致无比，他低哑道：“你的脚很美。”
虞清野看着他就那样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给她穿鞋子，她眼眸微动，心泛起了一丝涟漪，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关心的问，“头还疼不疼？”
叶莫衍摇头。
虞清野这才放心。
走到沙发前，她整个人疲惫的倒下去，眼睛紧紧的闭着。
叶莫衍坐在她的旁边，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秀眉，低沉心疼道：“你看起来脸色很苍白。”
虞清野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就是这种气息，熟悉好闻，令她欲罢不能，好像一切不安的心在这一刻都安稳了下来，他不知不觉中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她喃喃道：“你会恨我吗？”
不对，已经恨了…
叶莫衍没听太清，只听到一个恨字，疑惑垂眸看着她，“恨什么？”
虞清野脑袋从他的肩膀上起身，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目光缱绻，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突然上身跃起，将他整个人压在沙发上。
他在下，她在上。
她捧着他的脸，对准他的薄唇一顿乱啃，很用力、很重，像是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个吻上，她撬开他的唇瓣，长驱直入，卷起了他的舌头，吻得很深入，似恨不能立即把他生吞入腹。
男人的情欲被她挑逗起来，箍在她腰肢上的手越缩越紧。
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虞清野喘不过气来，才松开了他，压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息着，看到他眼中的情欲和感受到他的变化。
她俯身，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将头靠紧他的脸庞，红唇贴在他的耳畔，很轻、又很重的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男人低哑的回答，随后吻密密麻麻遍布她的脖颈。
虞清野整个人身子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
视线落在身下深红色的沙发上。
后悔吗？
不。
一点都不。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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