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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越陷越深的邵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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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料到她这么胆大妄为, 在随时有人推门而入的情况下, 大喇喇地脱掉高跟鞋晾着腿, 整个人仰躺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 让她出去她不听, 后来还扑上来挑他。

    一个女的, 随随便便进入老总办公室, 这种传言一旦出去,她名声可就坏了。尤其她是研究员,为各大公司发声并披露,是公平公正的形象;而他是大股东,手里大把钞票,能迷乱人的心智。这种情况下, 本来就很容易被传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关系”。

    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董秘接触方汝心,并不是股东层的人——这是合理的避讳。

    银座是老牌大企, 就算有点负面/新闻出来,也不至于让它垮掉, 但她不行, 名声一坏职业生涯也毁了, 没有投资者再信任她,就算不被吊销执照, 也很难再接新项目。

    试想这种坏事一旦发生, 也可以拿出结婚证告知大众, 俩人早已是夫妻,所以她进出邵总办公室是正常的,但事后澄清能有多大用?指不定还要觉得她肯定偏袒自己老公,所以专门把银座捧得特别高,那些投资报告全贬成吹牛皮的废纸。

    隐婚,隐婚,邵寻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完全支持她发展事业,所以给她做了这个选择。

    于爱情而言,未必是个多浪漫的抉择,但对女性事业却是有利的。

    可她倒好,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名声当回事。年轻,单纯,刚入社会又不知险恶。其实踏入职场后,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她还整天放飞自我。

    邵寻把公私分得很清,这种场合真不可能跟她乱搞。哪怕不论传出去的谣言,就连公司规章制度都明白写着,办公室不能喝酒不能娱乐不能乱风纪。要是随她嬉闹,他不就跟那吊儿郎当的江誉一样了么。被别的股东窥了去,直接诉他违纪,怕是又有理由稀释他股份。

    事业上的一切,并不是他随随便便就得来的,那是多少年的奋斗和积淀,所以他当然不愿冒任何一分险。

    但方汝心跟他不一样,就算告诉她会有严重后果,但她脑子一热,为了爱情抛弃名声完全有可能。她真的很爱他,所以把跟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自己脑海里编成一个故事,还一厢情愿给它赋予意义。觉得他问出那句话,就是想要亲昵的甜蜜意味。所以她早早离席,专门去他办公室等待。

    可仔细想想,但凡他要,从来都直截了当,哪这么隐晦过?

    中午有空吗?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额外的意思。至于在餐厅悄悄摸她,就跟人心情好,随手把宠物抱起来撸两把一样。一下就算,但她反应很大。

    邵寻,银座的大股东,可以在市中心买套房直接送她,抑或是把她带到最奢华的商场里,然后告诉她,所有玩意都是你的,想拿就拿。

    他可以立马带她去领证,毫无后顾之忧,甚至无人敢反对。

    他不止能帮她换鞋,甚至能给她打造一双真正的水晶鞋。

    这是她的梦幻,甚至公认的浪漫,然而对他来说算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根本不费力气。

    ——最适合演绎浪漫的男人,往往没把浪漫当回事。

    比起这虚无缥缈的两个字,他更在意“责任”,作为丈夫的责任,在家里要爱她宠她护她,但明面上,尤其一些严肃场合,她不靠谱时,不能由着她胡来。

    刚刚凶了她,让她少在办公室闹,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至少她以后都没这个胆。

    可不知道为什么,开会的时候总是回想起她,一张小脸稀里哗啦的,怎么就哭成那个鬼样子?

    他竭力定了定神,暂且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只专注于当下的工作。

    方汝心气鼓鼓的,离开时在他办公室里做了点手脚。

    邵寻把客户领进去之前,还检查了一番,确信里面没有落下她的东西。结果他把文件夹往客户手里一递,对方那么一打开,竟从里面掉出一个……安全套。

    三个大男人愣在当场。

    客户笑了,旋即打趣:“都说邵总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来……是喜欢偷偷地吃。”

    “外头还传邵总性冷淡,甚至是gay呢,不可信,不可信。”

    邵寻一贯波澜无惊,但那一刻真是有点尴尬,他把套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板着脸一声不吭。

    拉开两个椅子让客户坐下,邵寻开始跟他们谈判。他自个说得非常投入,全然没留意对面两个,视线都集中在他椅子脚上。后来有人提醒,“邵总,你这……”然后下巴点了点。

    邵寻低头一看。

    椅子脚上竟裹着两条女人的丝袜,薄如蝉翼,相当诱惑。

    客户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变得非常“不可言说”,再加上刚刚那个套子,整的这办公室好像先前发生过什么一样。

    邵寻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竭力忍了忍保持住总裁的风度,硬是把两位客户领到会议室,强行把工作的事给谈完。

    一下午的忙碌让方汝心很快恢复常态,虽没有再愤怒,但还是决定不理邵寻,不过金鱼仍旧要买的,一码归一码。

    她下班后去花鸟市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新奇和好玩让她心情迅速好转。捧着一袋麻辣兔头,边吃边逛,不亦乐乎。

    老伯见她盯着金鱼瞅了好久,主动问:“小姑娘,你要苗子还是成鱼?”

    胖胖的金鱼每一条都很可爱,但她很难找到跟原来一模一样的。邵寻先前养的那些,通身金橘,尤其是头部花冠,亮得非常显眼。

    老伯听完她的困惑,跟她解释:“这花纹本来就生的各异,不可能买到完全一样的,我建议你不要拘泥于此,真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挑成鱼。”

    “为了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挑鱼也有一定的讲究吧?伯伯我不太懂。”

    “那你可以买乌龟,它跟金鱼一样都是招财的,另外还能镇宅。既然你说金鱼娇贵,容易养坏,那就选乌龟呗,一个月不给吃的它都不会饿死。”

    方汝心一听,显然有点心动。

    老伯拉她过去看龟,“像你这种年轻人,我都不推荐养鱼的,这是耗性子的活儿,大多数年轻人都静不下来,还找我扯皮说你这鱼怎么养不久。还是别白白折腾这些小生命,养乌龟吧。”

    老伯给她挑了三只放进浅缸里,“这都是我自己养大的,性情温顺很亲人。”

    方汝心一点不害怕,直接把手指伸进去,乌龟正饿着,逮着她手指就咬了口。

    她啊了声,但下一秒又笑开,“很轻很软呢……”

    老伯扔几颗蜗牛进去,三只乌龟簇拥过来,嚼得十分凶狠嘎嘣脆,比刚刚咬她手要重得多。

    “年轻人大多喜欢猫狗,但鱼跟龟也很有灵性,只要养对了,都很有意思。”

    方汝心付好钱,愉悦地提着仨小只离开。

    “蛇皮、鳄鱼皮不碰,皮草不让入驻,鲸制品也没戏,那我们明年继续维持老业务?我怕销量上不去啊。”

    “这种猎奇的新业务,销量一时上去又有什么用?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这就不一定了吧,你看皮草已经昌盛了多少年?”

    “是,它昌盛过,但最终不还是衰败了吗?”

    “那照你这么说,只要时间够长,任何行业都会衰落乃至泯灭。”

    “所谓产业变革,不就是新生摧毁旧的?可大方向总归是朝着更环保、更人道的方向去,我们总不能逆而行之。”

    庄翊听完,把手里的报告往旁边一扔,“这个观点我同意,但日本滨海鲸鱼过剩,他们可以捕,就跟国内也有人吃狗一样。只要是合法的就行。”

    “过剩是他们的托辞,一零年澳大利亚还告过日本的捕鲸船,这行径在矮子国合法,但在国际上劣迹斑斑,本来我以为是看金枪鱼、三文鱼那种海产,临到头给我换了里子,”邵寻越说声音越阴沉,“别说合作,没当场发飙算给他们面子。”

    他早年的时候很彪悍,遇到这种鸡贼的厂商,那手里的滚咖啡至少要迎头泼出去,这些年他内敛很多,极少大打出手。

    “算是见识一下这行有多暴利,60%的利润率怕是真的,要不然怎么非要去捕杀?鲸制品我还可以接受,拿去下嘴就……我这种肉食主义者吃了都有点想吐。猎奇也说不上,或许只是我们没习惯,你看他们还吃的挺欢实,现在想想挺变/态的。”

    邵寻没吭声,只因回想起晾晒鲸鱼的场景。偏偏送两位老总离开时,厂商还给了好几盒切好的生肉,血红血红的。当时邵寻的脸色真是阴云密布,眉头狠狠拧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发怒。几个日本人被他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询问翻译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庄翊让邵寻回车里,然后自己跟那群人略周旋一番,这才风平浪静地分道扬镳。

    这笔生意又是彻底做不成,庄翊也不再劝说什么,只是乏味地往后一靠。

    “这态势可不行,已经谈崩好几个,你还引了新股东进来,每人都削了1%出去,邵寻不是我说你,最近的动静可真有点大。江誉对你很不满,当然除了他还有别的股东,你再不让利润明显涨上来,总经理是别想再当。”

    邵寻却冷冷淡淡:“那就让他们换,我巴不得减轻负担。”这样还可以多陪陪家里那只黏人的小狐狸。

    这段婚姻给他的感觉就是,千万不要再养宠物,一只完全够了,每天打开门就往身上窜,摇尾巴要抱抱,但整天又没时间遛她,搞得她总是挤到书房里来。

    他要是板着脸或者全程不跟她对视,她就自己在榻榻米上玩儿,发出各种小噪音,他要是愿意给一个温和的眼神,那她立马会钻到他怀里。

    她的黏人程度,已经让他有点困扰,毕竟偶尔会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可她恍然不觉,或者认为这是天经地义,每次坐到他腿上一起看资料,她还问东问西,为什么国际市场这么大但国内市场这么小?为什么资本净收益率会反超股本收益率?总之十万个为什么。

    他起先耐心回答,面对自己老婆,他还是很温柔,后来他的回答就变得越来越简短,到最后他认为问的幼稚或者可以搜出答案的,他便不想开口。

    他并不觉得那些问题会真正难倒方汝心,其实她就是想找话说而已,想窝在他怀里甜蜜地撒娇。新婚妻子想要丈夫更多陪伴,有错吗?邵寻都知道这没错。

    “你不怕他们又借机稀释你股权吗?而且真让你闲,你能闲住?前年吧,让你休七天年假,结果你两天后就跑回来,并且从那之后再也没休过,邵寻,你是真喜欢这行我能看出来,让你游手好闲,你不得憋死。”

    邵寻接过庄翊递来的烟,“未必,如果遇上了更喜欢的呢?”

    “哟,你还能更喜欢什么?”庄翊无不戏谑,“老婆?可你又没有。”

    邵寻抬眸,淡淡一瞥,“谁说我没有?半个月前刚扯了证。”

    庄翊根本不信,挖苦地啧了声,“哪个女人会嫁你?尼姑奄还俗的吗?”嘴可真毒,这样讽刺邵寻的不近女色和不懂风情。

    邵寻对这种话并不在意,“方汝心,跟进公司标的的研究员。”

    庄翊噗嗤笑了,“你也稍微编个像样的,总归你俩得有某种联系吧?随随便便扯个小女生,我是你哥们不是你亲戚,你犯不着糊弄我。”

    “是真的,她也是T大的,后来又不停跟我有交集。”

    庄翊还准备继续嘲他呢,但转念一想,好像真是邵寻说的这样。

    他“诶”了声,转过身盯着他,“就那个女研究员?又白又嫩,嘴角有颗痣的那个?”

    邵寻轻轻挑眉,“除了她,难道还有第二个?”

    庄翊听完就接受,并没有一惊一乍,毕竟这种事在他看来,也再正常不过,这总裁那经理的,其实都愿意找这种适婚的老婆,年轻漂亮脾气好。

    这下子他可就话锋一转,“她到底小你几岁,说出来给我做个参考呗。”

    邵寻抽着烟,不愿吭声。

    “说说嘛,没事的,”庄翊搭着他的肩,“方汝心今年刚入职是吧?才二十二?啧,真有你的,她比你小十岁,快整整一轮啊。”

    “去你的,她二十六。”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也徐徐笑开了。不过他们终究跟女人不一样,放松之后又很快言归正传。

    庄翊说:“有个云南的厂商联系我,说他们用花制作高端的香料香水,我看了他们的商业融资书,还行,整套工艺很环保,又符合银座的定位,到时候一起去看?”

    邵寻说行,“汝心给我推荐了一家,做人造皮草的,下个月调研,你有兴趣吗?”

    “既然你都说了,那就去呗,哎……还是赶在年前谈成一个吧,不然真不好交代。”

    邵寻仍旧不在乎,“我们又没上市,用得着跟谁交代?”

    “合伙人啊,他们一个个老奸巨猾,都不好伺候。一旦分红没法满足胃口,可就开始觊觎你手里的股份,我可不想八年前的内斗再次重演。”

    最后一句话似乎戳中邵寻的点,他终于不再冷漠淡漠,沉吟着抖了抖指尖的烟,“ 我不允许。”

    在前面开车的日本司机觉得中国商人很奇怪,个子巨高无比,看起来很不好惹,而且刚上来时,俩人还因意见分歧相互吼了几句,可后来氛围又奇异般地好转,五分钟前还听到愉悦又低沉的笑声,结果现在又一声不吭,都在闷头抽烟。司机如坐针毡,只想尽快把俩人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