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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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亭里仍旧一片欢声笑语,并没有因为安歌几人的缺席而有所波澜。

    安歌悄悄回到座位,便听到庄扶苏关切的询问,“歌儿,你没事吧?怎么出去这么久?”

    “没事,在梅林那边逛了逛,一时忘了时辰。”安歌选择性的回答道。

    “嗯,没事就好。”庄扶苏笑了笑,这可是她宝贝儿媳妇儿,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正在与庄扶苏轻声耳语的时候,安歌发现对面的连婧瑶正好奇的盯着自己。

    见被安歌撞破自己在偷看她,连婧瑶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对着她甜甜一笑,随后便端起酒杯朝着她的方向缓步走来。

    因为她这一动作,周围原本想要上去与她攀谈的其他人纷纷收回脚步,暗中观察。

    正在与姜夫人与沈夫人交谈的司马静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一派雍容华贵。姜夫人与沈夫人面面相觑,但她们俩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见司马静华没有其他的指示,片刻便神色自如,扬着笑意便继续方才的话题。

    看着对面缓步走来的人儿,安歌面上不动声色,可眸底却一片暗流涌动。

    庄扶苏原本顾着与另一名夫人寒暄,并没有看察觉到这番动静,反而是旁边的凌玉先注意到了,悄悄戳了下庄扶苏,下巴朝着连婧瑶的方向示意性的抬了抬,庄扶苏这才意识注意到靠近的连婧瑶。

    庄扶苏看了眼旁边的安歌,见她神色淡然,手里甚至还端着半杯梅花酿,原本有些担忧的心缓缓放下。

    宫人在连婧瑶的示意下,迅速摆好一张坐垫。连婧瑶便在安歌与庄扶苏桌前坐下,与安歌的视线相撞,很快便移开了。

    连婧瑶浅浅一笑,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道,“定远王妃,云小姐。”

    “明惠郡主。”庄扶苏微微颔首,脸上端的是官方笑容。

    “明惠郡主。”而安歌相对来说就更随意一些了,但礼仪倒是让人抓不到破绽。

    连婧瑶举了下手中的酒杯,柔柔一笑,“不知婧瑶有没有荣幸敬王妃与云小姐一杯?”

    庄扶苏与安歌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端起了酒杯,开口道,“郡主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连婧瑶身份不凡,既然暂时也猜不透她的用意,那她们也没必要草木皆兵,该喝酒还是得喝啊!

    清冽香醇的梅花酿顺着咽喉往下进肚里,丝毫没有火辣灼烧的感觉,反而带着丝丝的清凉与梅香,安歌颇为享受的眯起了双眼,不得不说,这梅花酿确实是难得一寻的佳酿!

    连婧瑶刚放下酒杯便捕捉到了安歌微微翘起的唇角,不由想起了那句,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云小姐很喜欢梅花酿?”

    “嗯。”安歌抿了抿唇,淡淡的酒香仍在口中盘桓,过了片刻才回道,“梅花酿醇馥幽郁,饮之满口生香,可谓是琼浆玉液。”

    “既然云小姐这么喜欢这梅花酿,正巧今日准备之时还剩两壶,我待会便吩咐下人将那两壶送去碧云院。”

    连婧瑶听到安歌对梅花酿的夸赞,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还剩下些梅花酿,顿时便作了决定。

    闻言安歌尚未开口,倒是庄扶苏先发话了。

    “郡主万万不可!这梅花酿乃是长公主府秘制的佳酿,整个京都可是独独一份呢!便是这一杯都来之不易,哪能白白送给两壶给我们?况且歌儿尚且年幼,不能多饮用,断然不能浪费了如此美酒!”

    庄扶苏的一声“歌儿”便可以看出她对安歌的态度非同一般,让连婧瑶不免有些恍惚。

    “王妃所言甚是。”安歌趁机婉拒道,“我今日能尝到一口便已经很感激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算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哪里还能再带走两壶?”

    “云小姐可真幽默!”

    听见两人都拒绝了,连婧瑶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王妃向来不怎么参加这种宴会,可真是没想到这次能有机会见到王妃!”

    连婧瑶话里暗含试探,庄扶苏笑而不语,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对比她对自己不冷不淡的态度,连婧瑶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恼怒,反而露出了一丝欣羡,“早就听闻庄王妃有倾国倾城之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定远王爷能对王妃专宠这么多年!”

    闻言庄扶苏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唇角仍旧勾着完美的弧度,只是眼底一片冰冷。

    “郡主过誉了,长公主与恭亲王之间才是人人传唱的佳话。”

    聪慧如连婧瑶,一下子便感觉到了庄扶苏的冷淡,遂微微垂下眸子,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倒是婧瑶失言了,王妃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郡主想多了。”对于连婧瑶的示好,庄扶苏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态度也说不上亲昵。

    连婧瑶轻抿樱唇,只是笑意不减,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来意。

    安歌听着她俩的对话,心底那股子的八卦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可她话乍一听像是夸赞,可仔细一琢磨却能发现她话里暗藏的猫腻,似乎在暗示凤临这么多年都只有庄扶苏,完全是因为庄扶苏的无双容貌!

    可连婧瑶给她的感觉不像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莲,那是为何要说这种话呢?莫非是受人指使?那这人……

    想到这里安歌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上首的司马静华,此时司马静华刚好喝了口水,端着水杯的手保养得宜,看上去白嫩得如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精心修整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丹蔲,颇为抢眼。

    庄扶苏对司马静华的态度里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厌恶,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是直觉告诉她,这种感觉并没有错。

    这厢安歌心思百转回环,耳边便传来了连婧瑶悦耳的娇音。

    “云小姐,我可以喊你安歌吗?”

    安歌顿时回过神,抬眸望去只见连婧瑶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暗含期待,配上她绝美的容貌让人不忍心拒绝。

    “郡主喜欢便好。”安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给,却暗自思忖,敢情这位是冲着自己来的?

    瞥了眼旁边,竟发现庄扶苏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那我就喊你安歌了啊!”连婧瑶甜甜一笑,随后道,“你是在找王妃吗?方才李嬷嬷将王妃请过去了,许是母亲有事情要对王妃讲吧!”

    闻言安歌朝着上首望去,只见庄扶苏确实已经坐到了司马静华那桌。

    透过这距离,安歌都能感觉到庄扶苏周身的冷淡疏离,心里更加疑惑她与司马静华之间的关系……

    “安歌,你与王妃的关系可真亲密呢!听说今日的宴会,你都是搭王妃的马车而来的,这是真的吗?”连婧瑶轻声叹道,语气里是浓浓的羡慕与好奇。

    说话间她已双手托腮,分明是有些不雅的举动,可被她做起来多了几分美感与纯真,仿佛不谙世事的小仙女!

    “嗯。”安歌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这位深受宠爱的小郡主,有点意思啊……

    连婧瑶见安歌没有反应,也丝毫不气馁,反而继续找话题道,“安歌,听说你被赐婚给定远世子了,可真是恭喜啊!”

    “多谢郡主。”安歌适时的表现了一下娇羞,心里却有些诧异,凤墨离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大乾,提起赐婚那段,其余人对她都是报以同情或者幸灾乐祸,这“恭喜”一语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呢!

    “既然你都与定远世子定亲了,那你有没有见过定远世子啊?”连婧瑶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

    安歌点了点头,“见过。”

    “他怎么样?”连婧瑶语气听上去有些急切。

    安歌微微挑眉,这话题走向有点偏呐!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婧瑶顿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神色转换很是自然,解释道,“呵呵,安歌你不要在意,我曾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听说他被赐婚了,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她说得坦坦荡荡,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一般。

    安歌眸光微闪,不露声色的回道,“世子自然是人中龙凤。”

    一面之缘?多年以前?

    呵呵!

    心里又暗暗给凤墨离记上一笔,好端端的又冒出这么一位仅仅一面之缘便对他念念不忘的小郡主!可真真是魅力非凡呐!

    许是安歌的“怨念”很深,远在定远王府的某人又中招了!

    “阿嚏!”

    此时寄奴、景渊、曲阳都在书房里,看到自个如谪仙一般的主子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喷嚏,顿时都傻眼了。

    寄奴最为狗腿,“主子,近日天气凉,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景渊暗自计算,多少年……没有看见主子打喷嚏的模样了?

    曲阳站得最近,身形微动便已经在凤墨离的手边,一伸手便想探凤墨离的脉搏。

    “不用。”凤墨离阻止道,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凤墨离摸了摸耳朵,这里也有些痒啊!

    轻声低语,“歌儿,莫不是你在念叨我……”

    他记得娘亲说,突然打喷嚏,可能是有人在想自己……

    画面继续转回栖霞苑凉亭,安歌的回答显然让连婧瑶有些失望,“哦,是这样啊!”

    “那你……”连婧瑶有些不死心,还想继续打探一些关于凤墨离的消息。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安歌心底忽然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说出口的话不免也添上了些许不耐,“郡主,那边李夫人要找你!”

    连婧瑶一愣,随后顺着安歌的视线转头看去,果然见李夫人正站在她的桌子旁,探头望向这里,见自己望过来,她还讨好的笑了笑。

    “啊,李夫人还真的在找我啊!”

    见状连婧瑶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但是遮掩得很好,见安歌微微垂眸不欲再多说话的模样,心知不可能再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识趣的说道,“那我就先过去了!安歌你若是喜欢梅花酿,就多饮用些吧!这酒不是什么烈酒,适合姑娘喝。”

    起身后还不忘尽东道主之谊,一边还开口吩咐旁边的宫人,“好生伺候云小姐!”

    “是,郡主。”

    那宫人也是听话,顿时便坐到安歌身边,为她重新斟满酒。

    安歌笑了笑,抬头望去,只见庄扶苏已经与司马静华谈话回来。

    “歌儿,待会长公主会带着大家一起去梅林赏梅,你可要随着一起前去欣赏?”庄扶苏轻声问道,眉宇间很适时的浮现了一抹乏累,看上去有些强撑。

    安歌一下子便领悟了她话里的意思,回道,“不用了,我有些累了。”

    她方才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宴会就是要去梅林赏梅了,她方才已经去过了,还顺便看了一出好戏。

    司马静华与连婧瑶母女对自己都有些似有若无的敌意,她还是不去自讨没趣了吧!

    “嗯,那正好,我也有些累了,既然你也一样,就随我回院子休息休息吧。”庄扶苏浅浅的笑了笑。

    她还真的不乐意再看见司马静华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长公主,时辰差不多了。”李嬷嬷上前,附在司马静华耳边低语一句。

    经李嬷嬷的提醒,司马静华轻点了下头。

    随即便又响起了击缶的声音,凉亭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歇息得如何了?此时日头已不似正午的时候毒辣,梅林也都准备妥当,不如诸位随本宫去梅林赏梅?”

    司马静华的话音刚落,便得到了一片应和声。

    “长公主是主人,臣妇们乃是客人,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好啊,方才来时便被两边的梅树给吸引了,能前去欣赏自然是极好的!”

    因之前沈兰溪与李仪柔离开凉亭之时,便已经寻了借口,加之也有一两名夫人小姐因为乏累并没有前去梅林,也特地向司马静华请示过的,所以她俩的缺席倒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多时,凉亭里的其他人便在司马静华的带领下来到这片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