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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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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依斐和唐义璋回到唐府, 将唐夫人送回房后,唐义璋去自己房里, 将文试类目的策略书籍,都给云依斐整理了一份,给她搬到了她的房间里。

    唐义璋将基本书籍都放在云依斐桌上,说道:“文试若是不过, 就没法儿参加武试。不过你放心, 武举的文试类目和文举不同, 没那么难, 主要是战事策略为主。你上过战场,学起来肯定很快。”

    云依斐拿起桌上的书籍,翻了翻, 唇角漫过笑意, 过去那么多年征战杀伐, 这些策略她早已烂熟于心,只需再巩固巩固即可。

    她放下书籍,看向唐义璋:“多谢了。”

    唐义璋迎上她的目光, 心头忽地一紧,垂下眉眼,避开了她的目光, 舔了舔唇, 方道:“那……那你看吧, 我就不打扰你了。若是有什么不懂, 就派人去我房里找我, 我过来教你。”

    云依斐笑笑道:“若是有不懂得,我去找你便是,怎么好意思劳烦你来回跑,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唐义璋尴尬的笑笑,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肯定会让她来找自己,但知道她是姑娘,当真就不好意思叫她来回跑。

    云依斐看了看唐义璋,想起前世种种,开口问道:“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唔……”唐义璋一时语塞,自然不是,但是他怎好告诉她,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她若问起来,难不成说自己无意间看见了。

    顾虑到自己知道的途径不光彩,唐义璋只得道:“并不是对谁都好。你是我的结拜兄弟嘛,做大哥的,自然要多照顾你一些。”

    他怕云依斐再问下去,自己没法儿回答,接着道:“那你先看吧,我回去了。”

    云依斐笑着点点头,虽然要走是自己说的,但见她没有留自己,唐义璋心头反而有些失落,他目光在云依斐面上瞥了两眼,道了声告辞,转身出了房门。

    唐义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云依斐顺手拿过一本《孙子兵法》,她将书打开,但见书里做了很多批注,字迹工整有力,想来是唐义璋的手笔。

    云依斐的目光落在那些字上,指尖滑过那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当初与他在战场的对战,每年都有五六回,他每一回都会输。那时北周的士兵,还给唐义璋取了个绰号,叫常败将军。她分明记得,与其他割据势力的战役,他却鲜有败仗。

    曾以为他是打不过自己,如今看来,真相并非如此。

    可那么多年,她从未在唐义璋身上看出半点异样,一丝一毫都没有,他与自己说话,也是充满敌意和冷硬,可他为什么要让自己?为什么到最后,明知自己要杀他,他还是让了?

    泪水从云依斐眼眶中掉落,滴在唐义璋的字迹上,将墨迹晕染开,融化在一起。

    除了心中有情,她想不出别的答案。

    房里无人,云依斐的泪水再也不用控制,一想到自己能杀他,是因为他刻意的让招,就叫她心中五味杂陈。

    过去与他对战时的自信满满,彻底土崩瓦解,坍塌的连渣都不剩。

    前世她为段承宇默默付出的时候,竟也有人如此无声无息的维护着她,还是一个被她当做敌人,毫不犹豫的去伤害了无数次的人。

    当初与其他割据势力的战争,都是段承宇、李副将等人率领去打的,唯有燕,一直是由她负责,所以燕朝的百姓将士,视她为劲敌。

    但她万没想到,她那些与燕对战累积起来的战功,在北周百姓和军中的威望,竟然都是唐义璋,这么一点点让出来的。

    如果当初没有他的维护,她根本无法在北周那么快建立起威望,拥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因为这些威望和地位,她才能拥有让她临死前,都深感无悔的人生……

    若非死后再次回到十年前,她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唐义璋所做的一切。

    云依斐放下手中书本,瘫靠在了椅子上,头仰天枕着椅子靠背,伸手盖住了双眼,顺着指缝缓缓流下泪水,越来越多……

    唐义璋回到自己房中,在书桌前坐下,食指交叉放在唇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一片桃红之色。

    虽然这么想,对她有些不敬,但是……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心猿意马。自见到云依斐,哪怕当她是男子的那段时日,他都感觉云依斐处处都是理想中夫人的模样,与他有共同话题,不似寻常人,心怀万民,只是可惜她是男子。

    但现在,知道了她是女人,这还叫他如何控制自己这颗心?可她是胸襟那般宏大的人,为了理想,不惜女伴男装,足可见是真的将百姓放在了心上,这样的人,大抵看不上儿女私情。自己这点儿感情,面对她的心怀大义,简直微不足道。

    想着,唐义璋不由抿唇。

    可是他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云依斐,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一生能见一个已是奢侈。

    唐义璋神色凝重的想了好久,想着想着,他唇边渐渐有了笑意,心中有了主意。

    她那么好,那自己想要和她在一起,就得成为和她一样出色的人,能与她并肩前往更高的地方。不仅如此,身为男人,这一路上他还要为她遮风挡雨。

    等襄王登基的那一天,他们理想实现的那一天,他就告诉云依斐自己的心意,如果她答应,那他也辞官,陪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无论是画画,还是游山玩水,他都要和她一起,帮助她实现每一个理想。

    唐义璋松开扣着的十指,单手拖住下巴,眼睛望着分明什么也没有的屋子角落,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就好似屋子角落里有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她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模样?

    唐义璋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但就是想象不出来。他放下手,拿出一张熟宣铺在桌面上,然后提笔沾墨,想象不出来,画一画不就成了。

    可就在他要落笔的时候,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还是想象不出来。

    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唐义璋抬起头,道一声:“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眉眼和唐义璋有些神似,她身披藕粉色斗篷,毛茸茸的兔毛领围在脖子里,衬得她小脸越发可爱。

    唐宛珂端着一盅汤走上前,放在唐义璋桌边:“哥,娘叫我给你送鸡汤。你喝吧,我走了。”

    “别走!”唐义璋叫住妹妹,面上露出笑意,说道:“来的正好,去,坐那边儿椅子上,让我照着你画一下。”

    唐宛珂走过去坐下,问道:“你要给我画画像吗?”

    唐义璋看了一眼唐宛珂的衣裙,画下第一笔,随口道:“你想多了,就是借你用一下。”

    唐宛珂闻言,翻了个白眼。

    唐义璋照着自己妹妹的衣裙,画下了画像中人物的身体,唯独将脸留了下了,足足画了半个时辰,唐宛珂才得解脱。

    唐宛珂站起身,伸着脖子朝唐义璋桌上看去,唐义璋见此,忙伸手盖住。

    唐宛珂不屑的“哼”了一声:“谁稀罕看?坏哥哥。”

    说罢,唐宛珂白了唐义璋一眼,转身出了门。

    唐宛珂走后,唐义璋去开手,再次提笔沾墨,将云依斐的样貌,画在了画中人的脸上。

    待画完后,唐义璋站起身,手撑着桌面,俯身看着自己的杰作。

    但见画中云依斐样貌的女子,斜坐在椅子上,婉约动人。

    唐义璋看着画,喃喃自语道:“原来她换上女装,是这般模样。”他看了好半晌,待画上墨迹干后,自己动手,将其装裱起来,然后藏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回暖,临近会试,因着想与云依斐并肩而立的念头,唐义璋比从前更专心的准备。

    每日上午,云依斐和唐义璋便在唐府后院里切磋练武,下午便一同去郊外练习骑射,晚饭后,各自回房攻读文试科目。

    会试前的每一日,云依斐和唐义璋,都过得万分充实。

    而这段时间的段承宇,之前被唐义璋说过之后,一直没来云依斐眼前晃悠,这叫她觉得人生格外敞亮。

    再次见到段承宇,是在会试文试的考场上,考前三人相互见了礼,在考场外闲聊了几句。

    等云依斐考完文试出来时,便见唐义璋和段承宇已经出来,在门外等她。

    段承宇笑问道:“疏清考得如何?”

    云依斐笑笑道:“我攻读的晚,只勉强能答上。”

    谁知段承宇尚未来及说话,便听云依斐身后,一个嚣张的男子声音响起:“朔州来的乡下人,勉强能答上已经不错了。”

    三人闻声回头,但见一名衣着同样华贵的少年,踱着步,从考场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三人面前站定,看向段承宇:“堂兄也在啊,不知腿伤好了没有?过几日武试,别落下名次,又叫王叔打断腿。”

    来者正是越王世子段天麒,唐义璋看看他,道:“疏清是小侯爷,更得皇上青睐,世子注意言行。”

    段天麒蹙眉将目光移去另一边:“我跟堂兄属皇亲国戚,我们之间说话,怎么还会有下九流的侍郎之子插嘴呢?”

    段天麒复又对段承宇道:“堂兄,交友要谨慎,别什么下九流的人都交。”

    段承宇勾唇笑道:“下九流?我看堂弟出言不逊,才是不入流。”

    段天麒笑笑道:“听闻定边侯之子,这些时日炙手可热,免了童试乡试。可这到底是欠准备,如果会试名次差,可不是要叫满京城的看笑话了?”

    云依斐一声冷嗤,看向段天麒道:“听闻前两次考试,文试武试第一第二,由我这两位兄长全包。我会不会丢人尚未可知,但是没能看到世子您丢人,在下委实觉得可惜。反正你比不过我这两位兄长,我即便名次差,您的笑话大抵还是可以看到的。”

    段天麒看着与自己对视,丝毫不惧的云依斐,眸色渐寒。明日的武试,由兵部主持,而兵部尚书是他父王的人。

    听父王说,如今云从愿封了定边侯,执掌北衙六军,襄王羽翼愈发壮大,这次绝对不能再叫云依斐顺利进入朝堂,给襄王再添羽翼,不然的话,日后会更加棘手。

    左右兵部尚书这次不会袖手旁观,云依斐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段天麒抿唇一笑,伸手点一下云依斐:“明日武试见!看你还能嚣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