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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血汗钱
陆建国他们这些青壮年都已经被关进去了，我和刀疤，还有大头，阿东他们几个再去那片地皮上找人谈的时候，每家都只有一个可怜的老人坐在自己已经塌了的房子前发呆。
这些老人用颤抖着的手，在合同上签了字，按了手印。我们公司的同事，把一张张支票递到了他们的手里。他们拿着支票，浑身都在发抖，他们的眼神都很空洞，拿着支票都像是拿着一张催命符。
支票上的钱，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但对于这些老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张废纸。这笔钱远不及他们当初想要的那么多，所以他们才会成为钉子户。
可成了钉子户，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房子也倒了，子女也被抓了，还死了人。他们拿着的这笔钱，远远弥补不了他们所受到的伤害。
“老人家，把支票收好吧，就当是给子孙留的。”我看着了眼前的老人，沉声道。
老人没有看我，坐在了砖头上，看着手里的支票，无声的哭泣起来。我暗暗的叹了口气，离开了这块噩梦一般的地方。我的心里很沉重，我很恨我自己，我不停的问我自己，为什么会要去做这种事。
我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咬着牙，默默的流着泪。刀疤走了过来，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大头他们也没有说话，都默默的走着。
他们和我一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毕竟这种事太过伤人心了，我们赚钱是没错，但不能赚这种钱。我们可以和人打架，可以和人对骂，可这些老人有什么错？
李德森给我们办了个庆功宴，当他把五万块钱的支票交到我的手里的时候，我也像那些老人一样，拿着这张支票的手都在颤抖。同事们在为我欢呼，我听到的却还是那些钉子户的哭喊声，感觉手里拿的不是支票，而是那些钉子户的血肉。
李德森没有忽悠我，他不但给了我奖金，还提升我做了经理，管理公司的一个店面。刀疤和大头他们，都跟着我去了新的店面，阿东他们四个则是继续在原来的店面工作。
“好好干，你很有前途的。”李德森拍了拍我的肩膀，冲着我笑道。
我觉得他笑得很恶心，要不是他开那个会，我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事来，不至于会看到别人家破人亡的惨剧。可我想恨他也恨不起来，当初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把支票给兑了，分钱的时候，把要给森哥的那份也分了出来。阿东见了之后，脸色有些不高兴，他跟我说，森哥答应不要钱了的，怎么还给他分一份。
“艹！老子做事还用得着你来教？就这么一点钱，你拿着就很安心？”我狠狠的瞪着了阿东，冲他吼道。
“夏仁，森哥不要的，你还硬要给他，你不会是想故意拿出来，然后自己吞了吧。”阿东冲着我冷笑道。
“草泥马的，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你他吗的再啰嗦一句，老子就揍你。”我怒道。
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因为钉子户的事，闹得我一直都很不爽。阿东为了这么点钱，居然把我当成了小人，我怎么可能不恼火？我说过要给森哥的，就一定得给他。
森哥帮我的忙，那是看得起我，把我当兄弟，我若是因为贪这么点钱而不给他，那我还算是人么？我凭什么还能和森哥称兄道弟的？
这钱我拿着都觉得心里慎得慌，内疚得不得了。阿东这狗日的居然还有脸跟我说这些屁话，难道他就一点都没有触动，没有觉得那些钉子户可怜么？
看我发火了，阿东还想跟我吵，但被阿科他们给拦住了。他要是再跟我吵，我就真的会动手打他。我的心里相当的恼火，什么东西？一点人性都没有了，这种血腥的钱，阿东居然还想多拿，太不是东西了。
我本来还想把这笔钱给那些老人送去的，只是我觉得他们不会要，他们对我已经恨之入骨了，哪里还会要我的钱？拿着这笔钱，我花出去都不会安心。
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血汗钱，上面全都是那些钉子户的血汗。
我向公司请了两天假，我觉得我需要调整一下心情了。不然的话，我肯定是做不好工作的。以我目前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工作。
在同事的眼里，我是个幸运的人。到公司上班没多久，我居然就做到了经理的位置，这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以前有连升三级的说话，他们认为我跟连升三级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连试用期都还没有过完，就成了经理，这在其他公司是不可能有的待遇。哪怕是在房地产这一行里，也是极少的例子。我也很清楚，我能够成为经理，并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有多强，只不过是因为我摆平了一件其他人没有摆平的事。
这都不是我的功劳，是森哥做的，是他的功劳，他才应该来当这个经理。只不过他根本就不屑于来当经理，他的日子过得潇洒不过了，哪里还看得起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
阿东很看不起我，觉得我是靠着森哥才有了经理的位置的。他在其他同事面前说我只不过是运气好，其实这次的事里，我根本就没有出力，反而是他出力最多，他才应该当经理的。
对于他这种人，我没有去理会了，反正他和我也不在一个店面里了。我也由着他去说，只要我管的店面里没人说就行了。
刀疤和大头他们几个没有请假，去了新店面上班。我跑到了阿玲的餐厅里，她在收银台那里打盹，听到我叫她，她才抬起了头来，揉了揉眼睛。
“恭喜你啊，我听说你已经当经理了。”她冲着我微笑道。
“有什么好恭喜的？这种经理我当着都没意思。”我苦笑道。
“你可别这么说，当都当了，就要好好做下去。你们做的事，大彪都跟我说了，他还说你心情不好呢。”她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