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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章 恶战齐国终
齐国临菑城，那些所言稍纵即逝的机会，似乎已经完全消失。
城墙已经被晋军攻克，战火开始向着城中蔓延。
城上的排水孔还不断的向外流出殷红的血迹，尸首横陈，如今的临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魔都。
城中主道，晋军精锐尽数集中在此，向前徐徐推进。
齐军大军也在此设防，准备进行最后的决战和抵抗。
“杀！”
简短的一个字响彻长空，双方在这大道之上厮杀起来。
这一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漫长的一日。
城门下，许褚依靠在一处干净的角落，笑看着晋军士兵们不断向着城中涌去。他已经无力站起，只是却无人管他。
伤口已经不再流出鲜血，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被冻结了。
一番血战，他为晋军突破了门洞，只是如今却无力再参与下面的大战了。
他最终闭上了困意浓浓的双目，无力支撑的上半身终究倒在了这尸堆之中。
“将军！”
几声急促的呼喝声，却见几名士兵正带着一个医官过来。
如今的战场之上，身穿将军甲胄的尸首实在是太常见了，晋国这么多年的继续似乎都将在这一战之中葬送。
士兵们翻找了好几具将军尸骨方才寻到墙角下的许褚，医官把脉之后，眉头紧锁，示意几个士兵用担架将之抬走。
今日的恶战，就算是看惯了生死的医官也不禁为之皱眉。
雪地之中，还有呻吟和哀嚎。
晋军士兵们若是翻找出友军，便放上担架抬走，若是翻找出敌军便直接一剑结果。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在这雪地之中因为无法移动而活活冻死。
城楼上，大火肆掠。
老张下腹的伤口血已经冻结，他虚弱的靠在这尸骨之上出着寒气，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死尸给压住，抽不出身来，也没有那个力气抽出身来。
眼睁睁看着火油流过自己身边，眼睁睁看着大火将压着自己腿的尸骨焚烧，他也真真切切感受着大火从双脚开始慢慢的蚕食自己。
最可悲的不是在这雪地等死，最可悲的是你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的燃烧，但却无能为力。直到那痛呼声带走自己最后一丝意识，在这之前他甚至向苍天祈祷了无数种死法。
但是却只能在这煎熬之中，慢慢死去。
“杀！！！”典韦像是从炼狱归来的恶魔，今日在这临菑城中尽情厮杀，不顾身上的伤口更不顾一切，仇恨的烈焰将他的双目吞噬，将他的意识吞噬。
现在的他就是杀戮机器，所有的一切就只剩下厮杀。
“当初也是再这样的雪夜，也是再这样的大火之中，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公葬身火海。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师父救下了我，在哪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复仇，我活着就只为了复仇。”
开战前，典韦向着王辰说出的话，每当看到典韦的狂态时，王辰在心中都不禁感慨。他不是感慨典韦这样的忠义之士，也非是同情他的人生和悲剧。
他感慨的是，那些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
人生总是这样，如果放不下终究不能不顾一切的疯狂。
此刻典韦是疯狂的，至少在这一刻他典韦是典韦，是他自己，他只为了自己活着，只为了执念疯狂。
王辰似乎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了，他在典韦身上看到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一切，他也终将为了心中的执念，再疯狂一次。
手上的长枪折断，横刀卷刃。
王辰依旧冲杀在最前线，身边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但是他却并未停下他的步伐。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皇宫的城墙，只是这路却极为漫长。
一方为了守卫宫城之中的帝王，一方为了追随奋战在最前线的帝王。
双方殊死决战，无一人后撤。
长街被尸骨掩埋，根本没有丝毫的落脚之处。
纵然是懦弱者，再这样的氛围之下也随之疯狂起来。
战吼不绝，刀剑共鸣。
这是用无数性命铸就的战场声音，那般的疯狂，那般的热血，也那般的残忍。
宫城之下，晋军的冲车不断撞击着城门。
纵然城下厮杀依旧，城上的箭矢却宛若雨点一般打下来。
这是齐国最后的防御，也是晋国通向制霸道路的最后路程。
城门轰然倒下，率先杀入城中的典韦疯狂依旧，不顾满身伤痕，依旧在这战场之中冲杀。
这一日，不仅是齐国最为黑暗的一日，也将是晋军成立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日。
夜，整个战场没有投入战斗的，只有护卫皇后的三百人马。
临菑城外依旧空无一人，城中的厮杀却未曾断绝。
皇宫小院，群臣焦急的候在这里。
很快，一个宦官从房中出来，向着诸臣道：“陛下决意不撤，诸君请自便！”
戏志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顾阻拦入了这房中。
“陛下！”
他看到刘备穿着甲胄，坐在这堂上，而他的书案上正放着一卷羊皮，面色沉重的他凝视着入房的戏志才。
“为何不撤？”
刘备长叹一声，道：“人皆有命，我也有自己的宿命。宿命，逃不掉。立业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既然来了，又何必逃避？”
“前方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陛下……”
刘备抬手止住了戏志才还欲要说的话，他咧嘴一笑，道：“今日死的人太多了，你走吧！现在晋军已经突破了宫城，杀入了宫中。传达我最后的命令，责令各军停止抵抗，就地向晋军投降吧！”
“陛下！我等还可卷土重来！”戏志才坚定道。
“哼哼……”刘备苦笑着摇头，道：“志才啊，你不明白。败了就是败了，我现在又能逃到哪儿去呢？国让在辰州被王辰的北路军压着打，而青州也早就被晋军四分五裂。大汉，没有大汉了。”
“陛下，不能消沉啊！您还有万千百姓，他们愿意追随您啊！”
“正因为他们愿意追随我，我才不能再让他们流血了。退下吧，今日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没有流下去的必要了，去吧！传令吧！”
戏志才双目噙泪，还想要再说什么，但见刘备心意已决，只能抱拳向着殿外退去。他终究还是理解了刘备，理解了这位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