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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长叹了口气，眼神再次被哀伤落寞所吞噬。他的嗓音有些微弱，甚至有些无精打采：“你们听过一个悖论吗？”
“什么？”沈留白眉毛轻佻。
“是一个例子，一列火车上面满载着一千人，在铁轨上站着一个人。若是火车撞过去，那个人会死。若是想救那个人，一列火车的人都会死去。理智的人选择死一留千，但是另一个说法却又是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一千个人的生命并不比一个人的生命高贵。无论是救一千个人，还是救一个人，都是错误的选择。”说到这，周正的视线缓缓落在我的身上：“你是选择救一个人，还是救十个孩子？”
听到这，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盯着他沉声道：“你抓住了孙景！”
周正很自然的点了点头：“不错，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将他装进了一个箱子里，然后埋在了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面有一个氧气罐，氧气够他活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之后，他就会死去。”
我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而周正却根本不理会我的眼神，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另外，你们不要尝试着去找他，因为你们不可能找得到。我知道沈留白的实力，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上，找到一个阳人。至于用残酷的手段逼我说出来，也不太可能，因为你们无法辨别我说的是真话，还是不堪折磨，说一个谎话来暂时减轻痛苦。如此一来，你们只会浪费时间。至于迷惑之术，蛊惑我说真话，这一点我也有所防备。”
我没想到这个男人做事竟然如此周密，把一切可能性都想到了，一时间，我竟有些无计可施，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沈留白。
沈留白的眼神则有些无动于衷：“看样子你已经做过周密计划了，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周正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已经有人跟我彻头彻尾的聊过你了，你是一个理智派，会选择救孩子，而非救单独一个人，既然没有绝对正确，那就争取相对正确，不可否认，咱们俩交换位置，我也会这么选。可是问题在于，我根本就不需要出门，我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时间一到，那些孩子的魂魄就会自动飘进灵瓮里，然后会有人帮我将这些瓮收集起来。”
难道真的已经无法阻止了？我被周正这个人缜密的心思惊了一下，很显然，他并非是我所看到的那般‘无能’。
不过此刻，沈留白的眼神却充满兴趣。
在周正的注视下，沈留白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有人将我的一切告诉了你，还给予你灵瓮，短时间内将你调-教成道士，又能够悄无声息的将灵瓮收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帮你的人是柳露的妈妈吧？”
此言一出，我愣了又楞，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留白：“这怎么可能！”
没人回答我，沈留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了周正的身上，看得出，周正让他很感兴趣。
周正却也是看着沈留白，眼神很淡然，很冷漠，估计是因为丧女之痛，让他再也提不起精气神。短暂的对视之后，周正抬起手掌，拍了几下，似乎在赞叹：“不愧是沈留白，和她说的一样，很多事情都会被你一眼看透。不错，她的确是柳露的妈妈，在此之前，她就已经说过了，你会知道是她在后面指点我。”
“其实换做其他人也能看出来，不只是我。”
闻言，我一阵奇怪：“为什么我就看不出来？”
沈留白轻声道：“因为你不了解你妈妈，这话虽然有些怪异，但却是事实，毕竟你和她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但凡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普天之下，只有她有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一个普通阳人变成玄学中人，也有能力让一个好人变成恶魔。”
周正显然不同意沈留白的说法，他反问道：“将一个失去爱女的伤心父亲，比喻成恶魔，不太妥吧？”
沈留白盯着周正，嘴角上扬，一字一顿：“相信我，你绝对会变成恶魔，今天不是，明天不是，将来一定是！”
周正似乎不明白沈留白话里的含义，但他的兴趣也不大，只是从容不迫道：“恶魔也好，天使也罢，都不能让我产生丝毫的兴趣，我只想救活我的女儿罢了，没人能够阻止我，包括你们也不能！”
“我能问问你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吗？”我低声问道，总感觉他女儿的死和我似乎有些关系，否则周正的母亲也不会见到我的时候如此愤怒。
周正哀怨道：“因为病。”
“什么病？”
“阴气入侵，体虚。”说到这，周正叹息道：“本来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换做其他任何孩子，被人中了蛊，只要蛊解除，都会慢慢恢复。可惜，果果天生体虚，五行残缺，根本经受不起任何的冲击。而且那个时候，只觉得她是病了，以为是寻常的感冒，送她到医院，结果第二天医生通知我……”
说到这，周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神无比的伤痛，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
“在你最悲伤，最痛恨这个世界的时候，柳露她妈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沈留白问道。
周正点了点头：“是啊，她像是天使一样降临在我的面前，告诉我，我最宝贵的女孩儿还有的救。”
“恶魔出现在受害人面前时，都会先伪装成天使，让人放松警惕，点燃心中的希望，殊不知这只是恶魔的障眼法，希望之下尽是绝望。”沈留白笃定的说道。
周正依旧点头：“我知道，从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我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并且用那么歹毒的方式救我的女儿，我就已经知道她不是好人，我也知道我下场会很惨。可是这些与我女儿相比，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