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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
她耐着性子，继续道：“你是不是把虎子卖到宫里，净身去做公公了？”
刘猎户吓的一个哆嗦，下意识就问：“你怎么知道？” 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但是刘猎户这么一说，等于是坐实了这件事。魏三娘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寒，睚眦欲裂：“刘军！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虎子也是你儿子，你竟然
把他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送去那种地方！”
“哟。” 那妇人斜靠在门框，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面磕一面看笑话：“我说，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人家虎子，那是心疼自己爹日子过的艰难，所以才自愿进宫做公公。别说
，日后这孩子若是当真混起来了，我和他爹，还得跟着享福呢。”
说话间，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滚，黑乎乎湿漉漉的瓜子皮吐了一地。
“你给我闭嘴！”
魏三娘恨不得上前给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狠狠两巴掌，然而她今日来不是为了打架的。
“刘军，你既然卖了虎子，为何又要卖掉二牛。你可知道，若非我遇到，这孩子差点被人给打死了。就算是不打死，迟早也要饿死，冻死！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吗？”
刘军怯怯懦懦：“小双子，小双子病了，我也是没办法.....”
“刘军！”
魏三娘身后，一个狠戾的声音响起，悲痛欲绝。
紧跟着，便是里正娘子，被两个膀大腰圆怒容满面的妇人搀扶着。看得出，方才听到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一时之间，她竟然老泪纵横。
“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就是个畜生哇！“
若非身侧两人，这会儿里正娘子就直接倒下了。 “我对不住翠儿啊，当初的事，我想着俩孩子可怜，没了娘，不能再没了爹。所以，委屈了翠儿，保下了你。可是你呢？你把虎子给送去了那种地方，还，还让他没办
法再做男人。你这是遭了大孽，大孽！”
手中的拐棍在第三敲的咚咚作响。 “虎子没了，你还要卖二牛。是，那个小双子是你的儿子，可虎子和二牛就不是了吗？刘军，今天，在大家面前，你给我跪下。把这个女人给我赶走，去，去把虎子给
接回来。要多少钱，咱们村里的人凑，就是砸碎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凑出来！”
刘猎户还没说话呢，妇人不干了。
“我说，你算是哪根葱啊！” 手中的瓜子也不磕了，全部撒到地上，拍去手上的盐渍：“告诉你，不管是卖谁，都是我们自己家的孩子。关你什么事？是卖你了吗？笑话，还一把老骨头，你还是撒
泡尿好好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老不死的，卖都没人要。”
里正娘子在整个村子都是权威的象征，又是长辈，哪里被人这么羞辱过。刘猎户吓的瑟瑟发抖，连忙跪下，按着辈分开始求情：“姑太，姑太别跟她一般见识。”
同时，伸手去拽女人，想让她一起跪下。
可是妇人哪里同意，还骂他是个窝囊废。
里正娘子咽的下，旁人也咽不下这口气。
以铁牛娘子为首，上前将妇人一下子给反剪绑了起来，她吓的哇哇大叫：“干什么，你们赶紧放开我，否则的话，我要你们好看。”
直到看到有人舀了一瓢粪，慢慢走来走后，这才花容失色：“放开我，刘军，你是死人不成？快放开我！”
然而，话说出口就是如此，还是被人按住灌了一瓢进去。
刘军心疼极了，却没有办法，只能去求里正娘子：“姑太，饶了她吧，毕竟她还是小双子的娘呢，是咱刘家村的媳妇啊！”
“刘家村的媳妇，只有翠儿！她是小双子的娘，可你卖虎子和二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翠儿还是他们的娘呢！”
里正娘子吼完之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是我老了，老糊涂了，总是想着有啥事，咱们自己解决。可你糊涂哇！刘军，你太糊涂了，这一次，姑太也不保你了！”
说罢，也不顾跪着求情的刘军了，扭头望着魏三娘。
“灵玉丫头啊，叫你看笑话了，若是当初，一切都听你的，也不会有今天。都是我造的孽啊！”
魏三娘虽然恨她当初和稀泥包庇，然而如今事情还要靠着她来解决，自然不会闹僵：“婶子也是好心，只是没想到，这刘猎户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是啊，没想到，我也没想到。我对不住翠儿，这叫我以后百年之后，咋有脸下去见她！”
她痛心疾首，身侧的人马上来劝，生怕她坏了身子。
魏三娘冷眼旁观，这一次，她一定要逼着为二牛讨回应有的东西。
终于，里正娘子抬起头，问道：“灵玉丫头，这件事，依着你看，应当怎么办？”
等了半天，终于，话题绕回来了。 她抬起头，笑道：“婶子，我这回来呢，既不是翻一些陈年旧账，也不是要找谁的不是。只是当年翠儿对我有恩，咱刘家村都对我有恩，我想，咱村子对于一个外乡人
，都能这么的热情善良。没道理对两个失去娘亲的孩子，不伸出正义的援手，对不对？”
里正娘子点了点头：“是，这件事，一定要给虎子和二牛一个交代。”
“那就好。” 她说明了来意：“我听翠儿说，当初她爹走的时候，将房子和地都留给了她。所以住的房子，其实是二牛他姥爷的。因为刘猎户不种地，所以地也卖了，才盖起了这三
间大瓦房，不知道我说的，对与不对？”
里正娘子想了想：“是有这回事，当年这事，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作保，都有记录呢。”
“那就好。” 魏三娘接着道：“翠儿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两个孩子能念上书，不说出头人地，至少别跟自己似的。可现在呢，虎子已经进了宫，咱们怎么也要不回来了。只剩下二牛，我觉得，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不能再叫翠儿在地底下，都不能安心了。何况，咱们村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老少爷们，事情办的不妥，亏的，也不是翠儿一个人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