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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霄上前，盯着那对糖人，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时候，那是沈沁刚跟在他身边的第二年中秋，那个时候，也是南方的中秋节，也是在这样的小摊子前。
“哥哥，你看，这两个糖人真好看，你能不能买下来给我？”
那个时候，沈沁八岁，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她就那样指着那一对糖人，抬头望着他，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眼珠水润润的，会让人轻易软了心肠。
可那会儿……
言霄蹙了一下眉，他还在失去秦桑的悲愤和痛苦当中，对沈沁的要求并不在意，只是随口道：“这一男一女是夫妻，只有夫妻才能买。”
他本是随口应付她一句，却听她道：“那哥哥先买给我，等我长大了就嫁给哥哥，我们就是夫妻了。”
突然回想起沈沁当时的回答，言霄的心头，忽地颤了一颤，那沉闷的心，好似被什么给撕开了大片的口子，然后，有些情愫便开始越发汹涌地往外涌。
“公子，您看中哪个，除了这一对，其他价钱都一样，或者公子您提要求，小人都能给您捏出来。”
摊主见言霄气质不俗，一猜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心里自然很希望做成这笔生意。
言霄的思绪，被摊主的声音给拉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回忆太过美好，他脸上原本阴沉的模样，这会儿隐隐有了云雾散开时的暖阳。
“就这对吧。”
他指了指面前那一对相偎着的糖人，付了钱之后，拿起糖人离开，脸上不经意间多了几许笑容。
沈棠跟在他身边，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阁主这是受刺激了，打算将感情寄托在这一对糖人身上了吗？
言霄拿着糖人，走了一段路，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很显然，这对糖人让他的心情着实好了许多。
“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顾涟修看着沈沁因为手上的小糖人而面露欢喜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明显感觉到沈沁对他亲近了许多，虽然两人都不曾做过什么更加亲密的举动，可那种感觉，他还是能感受的到了。
也因为如此，顾涟修的心里也隐隐地流露出了几分欣然之色。
“我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糖人，不过……”
她顺口便提起了小时候的那一段记忆，可话到了嘴边，才意识到那段记忆是跟那个人有关，便立即将话头给收住了，眉头也倏然拧了起来。
有些恼火自己竟然还会在潜意识里记着言霄有关的一切，甚至，她看着手上的糖人，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糖人而高兴，还是因为满足了小时候的那段记忆而高兴。
顾涟修明显感觉到了她瞬间转变的情绪，心下有些担忧，便低声问道：“不过什么？”
收敛思绪，她重新扬起笑容，对顾涟修道：“不过，我养父说，这是夫妻才能买的，所以他没买给我。”
顾涟修曾听沈崇说过沈沁七岁时走失的事，被人养到了十三岁才找回沈家，她口中说的养父，大概就是那位将她养了六年的人。顾涟修自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养父不但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还是当今鼎鼎有名的睿亲王，听沈沁提起养父，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笑了一笑，道：“他说的倒也没错，早知道，这糖人我应该坚持买给你才是
。”
他半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惹来了沈沁一记嗔怒的眼神。
刚才她执意不要他付钱，他也就没有逆她的意思，反正成亲之后，他随时可以送礼物给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不远处，挂着一些灯笼，此时，夜色降临，灯笼开始一盏一盏点了起来，整条苏城的大街上，瞬间被灯火照得明亮。
沈沁跟顾涟修并排走在大街上，沈沁却盯着手中的糖人，看着前方灯火阑珊处，对着糖人的记忆，越发清晰了起来。
哥哥先买给我，等我长大了就嫁给哥哥，我们就是夫妻了。她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言霄的，其实那个时候她还小，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只是觉得将她养在身边的哥哥长得好看，长大了嫁给他挺好，而且，当时，她最大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那一对糖人而已
。
以前自己只是童言无忌说的话，可现在回想起来，却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即使那个时候她才八岁，还是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年纪，在言霄心里，夫妻的意义也不愿意被一个孩子所染指。
那个时候的言霄，心里还记挂着秦桑，当然也就不会让任何人取代秦桑在他心里的位子，哪怕她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只是为了要一对糖人也不行。
思绪收回，她侧目看了看边上这位眉目柔和的男子，她想，她这辈子成不了那人的妻，但还是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将她当妻看的。
顾涟修注意到沈沁刚才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却又担心自己过分干涉会惹她反感，张了张嘴，正想将话咽回去，就见沈沁突然转眸看向他，眼底闪烁着明亮的笑意。
他的心尖，像是被她这样带着光芒的目光给撩拨了一般，痒痒的，麻麻的，耳尖还隐隐有些发烫。
他抿了抿唇，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的，羞赧地笑了起来。
“这样看我做什么？”
他还是开口了，声音带着好似被温水浸润过的温润柔和。
“没什么。”
沈沁对着他，抿唇笑了笑，心里再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嫁给身边这个男人，然后好好对他。
“阁主。”
沈棠见言霄突然停住脚步，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了上去。
见言霄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微沉地盯着某处发呆，心里有些好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沈沁跟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一起，沈沁的手上还拿着一对小糖人，正对着她面前的那个男人笑着。看两人的样子明显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