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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风见状，他立马走过去。
“万将军杀人灭口还不够，现在是想将本监军的夫人也给杀了？”
万顺死死瞪着他。“宋监军，敢问下官是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竟是要让一个军妓来侮辱下官？如果下官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只管提出来，下官改就是了。可是现在您做出的这件事，实在是让下官忍无可忍！如果你们真想逼我去死的话，那我这条命给你就是了！但是请您在下官死后，也把这个军妓给杀了！”
他义正辞严的说着，猛地一把抽出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
“万将军，不要啊！”
旁边的人见状，他们立马又开始大呼小叫。
万顺一脸决然。“你们都别拦着我！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我就算舍出去这条命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顾采宁忽的冷笑出声。
万顺的亲随立马瞪过来。“果然女人就是绝情绝义。万将军都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倒是想知道，到底谁逼他了？”顾采宁冷声道，“他一个大男人，遇到挑战不想着身体力行的去解释，却跟个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嚷嚷着自己活不下去了，寻死觅活的。一个七尺男儿，身上却一点刚硬气息都没有，我简直都怀疑，他这种人是怎么爬上将军位置的？”
万顺眼神又是一冷。
万顺的亲随此时也脸色迅速变换几下。
“你这个女人，你把话说得好听。要是你面对这样的羞辱，你又能找到什么理由来辩驳？”
“我如果是他，最简单有效的解释就是当场脱了裤子，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和瑶娘说得一样！毕竟男人的东西，各种各样区别可是大了去了。万将军又一向洁身自好，从不会乱来，那么她瞎编的话也不可能十成十的都编对，万将军你说是不是？”顾采宁笑吟吟的看着万顺。
万顺两瓣唇都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死死盯着顾采宁，却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顾采宁又眉梢一挑。“还是说，你心虚得厉害，根本不敢脱裤子？”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万顺终于又开口，但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的话。
他转向高风。“宋监军，你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你确定你的夫人这么粗俗拿得出手吗？还是说……在遇到你之前，他就已经见过许多男人的东西了？”
高风一脸镇定。“我夫人怎么样都是好的，我喜欢。”
万顺脸上的横肉顿时一阵猛抽。
顾采宁心里也一阵冷笑——这个混蛋，居然这个时候了还想挑拨她和高风之间的关系！
她和高风从微末之际相知相守，一路互相扶持着到了现在，早已经到了心神合一的境地。他不会怀疑她，就像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坚定的站在他身边一样。
至于眼前的万顺……她则是彻底确认了：这个人爱的人绝对只有他自己。而其他人，尤其是女人，根本就是他往上爬的踏脚石！
心里这么想着，她唇角就泛起一抹浅笑：“现在，万将军你到底脱不脱？”
“我不脱！”万顺咬牙低吼。
他要是脱了，那不管一切和瑶娘说的是不是一样的，他的颜面都丢尽了。虽然说现在不脱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的爆起来。一股怒意在心底流窜，气得他骨头里都开始发痒。
好想，好想把跟前这一群男女都给活活打死！
他正用尽浑身的力气压制怒意的时候，已经回去营房里休息的万生辉突然又跑出来了。
“将军，下官又抓到了一个奸细！”他大声喊着，邀功似的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兵给提了过来。
“滚！”
万顺正憋着一口气呢！而且这口气正是因为万生辉造成的。结果这个儿子到现在不仅不知道收敛，反倒还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他一时忍不住，火气就朝着儿子发泄了过去。
万生辉被吼得一愣，随即他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看来将军您是没空管这事了。那下官把人送去大将军那里好了。”
他就要提着人走路。
“哈哈哈！”但是马上，瑶娘忽的又放声大笑起来，“万顺，这个小子也是你的儿子对不对？他的眉眼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大家伙一听，下意识的看看那个小兵的眉眼，再看看万顺的，顿时发现——瑶娘说得一点都没错！
万顺还没说话呢，万生辉顿时跳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谁规定长得眉眼一样就是亲父子？这个人是奸细，奸细！我这就把他交给大将军，让大将军将此人同之前那批人一起给处决了！”
他这话又狠狠刺激到了瑶娘。
“我明白了。原来，你找来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不止我一个。那么除了我之外，那些女人都去哪了？是不是也被你送去了军妓营？你又是用什么控制她们的？也是孩子吗？就像是对付我一样，将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从我身边夺走，让我一个月只能看他们一眼。然后，逼着我为了孩子，心甘情愿的受你摆布？”
“还有那些孩子，是不是也都被你安插在了军营的各个角落，四处为你搜集情报。在你看谁不顺眼的时候，悄悄的帮你把人给除掉？”
“所以你根本不在乎世子的死活，你也不在乎我儿子的死活。因为你的儿子太多了，死了一个还有无数个，你不怕！”
“你个贱人，我给你一点机会，你还越发的开始胡说八道了！”万顺咬牙切齿的低吼，只是这个后生听起来是那么的绵软无力。
瑶娘继续哈哈笑着，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小将军，你看到了吧？你父亲他心虚了！而你呢？你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被他灌输是他唯一的继承人，父子二人齐心协力。结果到头来，你才知道他还有无数个儿子！你想将那些有可能和你抢功劳的兄弟们都给灭了，你灭得完吗？只怕直到现在，你父亲有多少个儿子你心里都没数。这么发现一个处理一个，你得处理到什么时候去？”
万生辉慢慢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他将手里的小兵扔到一边，转而看向万顺：“爹，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个儿子？”
“你也听信了这个女人的信口雌黄吗？”万顺立马板起脸。
“她到底是信口雌黄，还是确有此事？”万生辉却道，“之前那个高虎，我已经和他滴血认亲过了。我们的血是融在一起的。”
高虎，这赫然正是瑶娘儿子的名字。
万顺闻言轻嗤。“滴血认亲这种说法不靠谱。不信你从这里随便抓几个人出来，他们必定也有人的血是能融在一起的！”
“可是，高虎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吗？我在把他送给大将军之前就已经私底下审过他了，他亲口承认的。而且……这个女人刚才说的您的身体特征，别人不知道，我当儿子的却是一清二楚。”万生辉慢悠悠的道。
万顺脸上瞬时血色尽失！
四周围的将士们也吓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万顺抗争到这个时候，死活不肯脱裤子。结果到头来，他的亲生儿子却直接揭了他的老底！
眼看着这对父子开始互相攀咬，顾采宁的目光却开始往人群中搜寻。
找了一圈，她才回头问高风：“你看到晚哥儿了吗？”
“咦？那孩子什么时候走的？王昭也不见了！”高风赶紧也看看，才发现儿子已经失踪了！
那小家伙本来存在感就不强。现在他们又专注的看着瑶娘和万生辉轮番撕咬万顺，竟然连这两个小家伙跑掉了都没察觉到！
不过，他们俩倒是都不着急。
顾采宁还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万生辉现在突然出现，还和万顺当众闹了起来，这事和晚哥儿肯定有关系？”
“那还用说？咱们家里人大都只会玩硬的。只有他，蛊惑人心那一套玩得溜得很。”高风颔首。
所以，昨晚上晚哥儿那扭扭捏捏的小模样根本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这小家伙其实早就打算跟她过来军营里看热闹了！顾采宁没好气的想着。
“不过，现在他跑去哪了？”
“不管他去哪，但肯定是又去寻找新的线索了。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两个人小声咬着耳朵，那边万顺已经气得提刀就往儿子身上砍了过去。
当爹的教训儿子，而且还是狗咬狗，顾采宁他们当然就不拦着了。其他将士们眼见如此，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顺娴熟的将儿子的反抗全数压制回去，然后把儿子打得根本跑不动。
很快，万生辉就被万顺给一脚踢翻在地。他又抬起脚，就要往儿子脖子上踩下去。
“万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洛大将军匆忙赶来。
顾采宁一眼就在洛大将军身后发现了晚哥儿的身影。
这小家伙！他怎么哪里都能找到缝隙钻进去？顾采宁皱皱眉，心里暗叹。
“大将军！”
一见洛大将军来了，所有人顿时都心中大凛。
万顺也不得已收回脚，他立马气呼呼的告状：“启禀大将军，万生辉现在想立功想疯了！他现在随便抓住一个人就将之认定为奸细，甚至还动用私刑将人屈打成招！下官不过教训他几句，他竟然还就攀咬上了下官！下官忍无可忍，只能来教训他！”
“大将军！”
然而马上，瑶娘就又抓住这个机会大喊。“大将军，请您为民女和民女的儿女们做主啊！民女本来是附近村庄的良家女，结果稀里糊涂被这个歹人看上，他杀了民女全家，强迫民女为他生了一双儿女。然后又将民女送去军妓营，还把民女的儿女都带走，训练成给他杀人的工具。昨天被送到您面前的高虎，他就是民女给他生的儿子！”
“你个贱人闭嘴！”万顺没好气的呵斥。
“万顺，你闭嘴！”洛大将军立马低吼。
万顺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咬牙低头。
洛大将军才看向瑶娘。“你说的那件事，可有任何凭据？”
“没有。”瑶娘摇头。
“既然没有凭据，万顺又是本帅手下的得力干将，本帅怎么能因为你一句指控就将他处置了？”
“民女本来也不是为了让您处置他。民女今天进军营来，只是想见我的孩子最后一面。现在还请大将军您给民女一个机会，让民女去见见这个孩子吧！只要送他最后一程，民女死而无憾！”
瑶娘大喊着，她不顾荆霜的拉扯，愣是跪在地上，开始对着洛大将军不停磕头。
她刚才被万顺踹得吐血，现在情绪一激动，鲜血就又顺着嘴角流淌出来。可她却仿佛没有察觉到，继续不停的磕头大喊。
这么一副画面，看得洛大将军眼中也露出几分动容。
作为一个男人，眼看一个母亲委曲求全成这样，他内心深处也被打动了。
“好吧！”他颔首。
万顺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没有说什么。
“民女多谢大将军！”瑶娘瞬时大喜，赶紧磕头磕得更卖力了。
顾采宁再对荆霜几个人使个眼色，她们就上前去把人给扶了起来。
于是，他们跟着洛大将军进了地牢。
边关军营里的牢房又脏又臭，条件很不好。
而且刚走进牢房里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瑶娘立马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呼，人都差点一头晕死过去。
亏得荆霜在身边一把扶住了她。
洛大将军闻言，他却一脸冰冷，只继续带着他们走到最里头的牢房里。
牢房里绑着三个人，他们现在蓬头垢面的，浑身血污，几乎都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但是，瑶娘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的儿子。
“虎哥儿！”
她连忙叫着，飞奔到右边那个年轻人跟前。
年轻人听到叫声慢慢抬起眼，见到她后他哑着嗓子开口：“瑶娘？你怎么来了？”
“他们还真认识？”顾采宁眉心微拧，但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不过，他这称呼，还有这强调，很不对劲啊！”
高风早已经沉下脸。他瞥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万顺，见到这个男人眼中一闪而过一抹得色。
高风就心一沉。
瑶娘的眼泪不停的往外冒。她捧起儿子的脸，小心的给他擦去血污。“虎哥儿，你受苦了。”
“瑶娘，这里没你的事，你赶紧走吧！”高虎却摇头，一脸焦急的将她往外赶。
瑶娘摇头。“我不走了。今天就算是死，咱们娘俩也要死在一起！”
“你说什么！？”
马上，高虎身形一凛，他僵在了那里。
“你、你再说一遍！”
瑶娘点头。“虎哥儿，我是你娘。你的亲娘。”
“不可能！我爹说我娘是个野心十足的女人。她勾引我爹，怀上我后企图逼着我爹娶她，我爹不同意，她就把我生下来后走了！再也没有来看过我！”高虎低吼。
“那是他骗你的。我没有不要你，是他不许我碰你。”瑶娘哭道，“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心，放手让亲生儿子互相厮杀。甚至在你落败后，就把你给当弃子一样扔到一边不管了！而且，除了你外，你还有好些个兄弟，他们都是你爹和其他女人生的。”
“不可能的，你说谎，你在说谎！”
高虎不停摇头，他慢慢转过目光，眼神落在了人群中的高风身上。
“爹……”他低叫出声。
立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高风身上。
高风冷着脸。“我不认识你。”
“爹，我都已经要死了，您难道还不肯认我吗？”高虎一脸痛苦的低叫。
“虎哥儿！”瑶娘见状，她也惊呆了，“宋监军他不是你爹，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从小到大，我见到的我爹的画像就是他的。”高虎却道，“后来他来到军营后，也一直对我很好，他还托人送给过我一块玉佩。”
呵呵。
顾采宁忍不住的轻笑。
早该料到的，万顺这么精明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所以，他的这些儿子们肯定已经被他各自找爹了。而他却能超脱其外，独善其身！
这个变故震惊了所有人。万顺当即冷笑：“宋监军，现在这个孩子一口认定你是他亲生父亲呢！而且算算时间，似乎母亲怀上的他的时候正好是你离开当年离开军营前后？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你真卑鄙。”高风冷声道。
“怎么，宋监军您现在恼羞成怒，也要杀人灭口了吗？”万顺声音阴阳怪气的，挑拨味道极浓。
而且在说话的时候，他还意味深长的盯着顾采宁看了好几眼。
高风抿唇不语，顾采宁直接把晚哥儿推到前头。“这件事交给你了！”
“爹娘你们真狠心。这么复杂的事情，怎么也能扔给我呢？我还是一个孩子啊！”晚哥儿小声咕哝着，他随手就把王昭给拉过来，“我还小，不懂这么复杂的恩怨情仇。还是你来吧！”
王昭嘴角抽抽，他赶紧就朝着洛大将军一礼。“还请洛大将军您给晚辈一个机会，让晚辈和这几个人都说几句话。”
“你是谁？”洛大将军问。
“晚辈是宋监军府上的人。现在宋监军要自证清白，所以晚辈出马了。”王昭不卑不亢的回答。
洛大将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点头道：“你去吧！”
王昭就走到高虎跟前，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杆笔塞进高虎手里：“宋监军来到甘州时间并不长，可照你的说法，你们父子来往全都是靠中间人连接。那么这个中间人长什么样，你给话出来吧！”
高虎立马乖乖拿起笔，开始胡乱挥舞。
王昭招手叫来一个狱卒，让他帮高呼举着纸，他则是又走到另外两个所谓的奸细跟前，一样给他们一人塞了一支笔，让他们画出中间人的模样。
三个人乖乖画完。最后，当三张图一起展示在大家伙跟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就连洛大将军的脸色也变得格外的难看。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万顺：“万将军，你来向本帅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三个人画的人都是你身边的项七？”
“这是邪术！这个人对他们施了邪术！”万顺赶紧大喊，“不然这些人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他们又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画？而且一个个还画得这么像！归根结底，其实就是这个人叫他们这么画的！”
顿一顿，他又喊道：“下官早听说，宋监军同火玄宗有着莫大的牵连，而当今圣上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火玄宗造成的！虽然火玄宗如今已经覆灭了，但火玄宗的好些子弟都窜逃了出去，他们贼心依然不死，现在竟然都到边关来作乱了！下官恳请大将军速速彻查军中，将火玄宗搜寻出来，送回京城受审！”
“哎，万将军你别急啊，晚辈手头的事情还没办完呢！”不管他怎么激动的大喊大叫，王昭的神色却平静得过分。
万顺怒吼。“你对我军将士施加邪术，我当然要阻止你！不然，要是放任你这么下去，我们大天朝再被你们火玄宗所害，那可就晚了！”
“让他去做。”洛大将军突然沉沉开口。
“大将军！”
“让他去做。本帅从来不信这些乱力怪神之事。现在本帅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些什么幺蛾子！”
洛大将军冷声说着，他就对王昭颔首。“你想做什么，继续。”
“多谢大将军。”王昭含笑道谢，就又对那三个人道：“现在，你们把你们印象中父亲的模样画出来。”
三个人乖乖照办。
结果……
除了高虎画出来的是高风，另外两个人手下出来的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但是看到这两张画像，洛大将军脸色更阴沉得厉害。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左右手，不管本事还是人品他都十分信任的人！
“这两个人是谁？我今年才来赶走，又是第一次来军营，没见过他们呢！”王昭笑呵呵的道。
洛大将军冷着脸不语。
王昭见状就不再多追问，他又道：“现在，我还想再向大将军您借一个人——那个昨晚上陪在您身边的女子。”
瑶娘听到这话，她猛地发出一声惊呼，人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