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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做他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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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群众们一惊悚过后,双眼灼灼的放起光芒,然后有人混在人群中举手高呼,“沈将军打他!沈将军打他!”

    有黑就有白,有正就有反,有人站沈十三,自然就有人站江蕴。

    沈十三是大秦的功臣不错,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看他的热闹。

    两男当街争夺一女大打出手,这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且看沈将军与无名氏谁将抱得美人归?!

    沈十三就是盛京地头上的一霸,不说见了他人人绕着走,但就这样光明正大跟他打架的,肯定是没有。

    江蕴误打误撞,做了头一个吃螃蟹的人。

    郭尧见情况不对,立即调了侍卫过来,就要拿下江蕴。

    沈十三气性大,占有欲也强,别人多看江柔一眼,他就要打别人那双眼珠子的注意,更何况是拉拉扯扯?

    他和江蕴对了一拳,迅速分开,旋即一转身,抓了刚过来一个侍卫腰间配的刀。

    这就开始上武器了。

    江蕴也不是吃亏的人,见沈十三拿刀,他又不可能空手接白刃,也抢了一个侍卫的刀。

    侍卫们见状,持刀与江蕴相对。

    沈十三手里刚拿了刀,见府里的人要动,冷冷的呵斥:“滚一边儿去。”

    老子要亲手宰了这个奸夫!

    这就是男人的尿性。

    明明自己打不赢,还不让别人帮忙,别人非要帮还要急眼。

    侍卫们一边担心沈十三被砍死,又一边不得不退下去。

    一切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侍卫们往后一退,就给沈十三让出了大展拳脚的地方。

    沈十三和江蕴两人的刀法都是走简单粗暴风的,上去就是砍,没有别人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多余招式,比如打之前还要先挽个刀花摆个姿势什么的。

    沈十三瞅了瞅江蕴拿刀的手。

    刚才是哪只手牵了那狗东西来着?

    左手?

    又好像是右手……

    管他麻痹的,两只都剁了!

    然后举起刀就先准备剁江蕴的右手。

    他的攻势快准狠,旁人只看到刀光一闪,他手里的那把刀就离江蕴只有咫尺之遥了。

    然江蕴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就举刀格挡。

    “锵~”

    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的声音。

    尖锐的声音激得江柔浑身一震才算是回了神来,看见这两人都上刀了,吓得尖叫一声,立即大叫:“住手!你们都住手!”

    两人恍若未闻。

    沈十三心里大骂他妈的!

    还敢为奸夫求情?!

    老子砍不死他!

    有人突然蹿出来,二话不说就往他脸上怼了一拳,江蕴能善罢甘休?!

    遂江柔的话顺着风从两人的左耳朵进,又原模原样的从右耳朵里飘了出去,半个字的作用都没起。

    江柔一看这刀剑无情,生怕谁失手就伤了对方,她连忙大喊:“哥哥!别打了!这是我相公!将军,这是我哥哥!”

    两人同时一愣,停住了攻势。

    沈十三执着的想剁下江蕴的手,招招式式都往对方的手上攻,此时刀就悬在他的手腕上再往前进一公分,江蕴的手就保不住了。

    江蕴则是想一击毙命,不是攻重要脏腑就是攻一刀下去就会飙血不止、有大动脉的地方。

    此刻他的刀尖正对着沈十三的胸腔,要是一刀下去,不死也凉半截。

    江柔的心都悬在了喉咙里,一见两人停了打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手脚都软绵无力。

    采香和采薇赶忙上前扶住她。

    沈十三和江蕴对视一眼。

    江蕴:“相公?”

    沈十三:“哥哥?”

    江柔一说哥哥,沈十三就知道这就是江柔口中的哥哥,江蕴。

    江蕴把刀一收,拧着眉问,“你什么时候成亲了?!”

    一边说还一边用斜眼看沈十三,那溢于言表的嫌弃之情,生像沈十三是偷了他家地瓜的小贼。

    江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时候成的亲,含含糊糊的回答:“大概半年前吧。”

    郭尧一听这是将军的大舅哥来了,顿时觉得已经死了一半的自己活了过来。

    又一看大门口围了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个事儿,就冒着被一刀捅死的危险,提着心道:“夫人,请舅爷里面说话吧。”

    说罢又小心翼翼的瞅了沈十三一眼。

    那意思是:将军,你也一起里面说话?

    江柔也觉得站在门口不像话,就喊江蕴跟他一起进府。

    江蕴和沈十三又对视了一眼,同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以表达对对方的不屑,然后动作异常整齐的一扬手,把刀丢在地上。

    连刀落下与地面发出的碰撞声都诡异的同步。

    郭尧看得脑后一凉。

    这小姑爷和大舅哥之间的硝烟味……很浓重啊……

    沈十三从郭尧身边经过的时候,又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登时腿都软了。

    这明显实在怪他办事不利索脑袋不灵光,连大舅哥都不认得,害他胡乱揍了人。

    郭尧哭唧唧。

    这实在怪不了他啊!

    他听见动静出来的时候,夫人和大舅哥已经抱在一起了,守门的侍卫明明说他俩‘深情对望一眼’!

    ‘难分难舍的抱在一起’!

    他惊得魂都飞了,哪里还冷静得下来思考?!

    再说,找大舅哥的告示都贴出去了这么久,半点消息都没有,这一下来得这么陡,他脑洞再大,一会儿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这就是大舅哥本哥啊!

    而且……这对兄妹长得半点都不像,实在让人很难联想啊!

    夫人圆眼睛小圆脸,双眼皮褶子又宽又好看,笑起来像春风拂过大地,让人觉得亲近得很。

    大舅哥的脸却是轮廓分明,是个丹凤眼,眼尾上挑还是个单眼皮,长得很有攻击性,气势也凌厉得很。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是一对兄妹啊?!

    真不能怪他眼拙……沈十三和江蕴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只是两人的拳头都重,脸上青紫了不少地方。

    坐下来说话,自然是要先把伤势处理一下,不然明天肿成猪头,都别想有脸见人。

    采香和采薇拿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江柔把热水打湿了帕子,走到江蕴跟前,给他擦干净在地上蹭的灰尘,然后挖了一块药膏敷在他脸上青污的地方,把药膏揉开。

    沈十三一看,气得满脸都青了。

    她是瞎了吗?

    看不到老子这一头包?!

    郭尧一看沈十三要炸毛,自己又不敢上前堵枪口,推了采薇一把。

    采薇一个踉跄站到沈十三跟前,立即惊怕的瞪他。

    眼神中表达的意思是:你个小人!为什么害我?!

    郭尧装作不见,敛了眉眼,对沈十三说:“将军,让丫头给你擦个药膏吧。”

    沈十三没拒绝,采香战战兢兢往前走了一步,见没有飞来一脚把自己踢出两三丈,抖着手也绞了帕子给沈十三擦干净脸上沾的灰尘,给他擦药膏。

    沈十三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江蕴打了一顿,江柔心里呕得不得了,又不敢直接呛他,就自己默默的生着闷气,看也不看她一眼。

    江柔一眼不看沈十三,江蕴却一双眼珠子都恨不得抠下来、贴在他身上把脚趾头缝都观察清楚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转头。

    沈十三挺直腰板,毫不避让的瞪回去。

    江柔憋着气,也不说江蕴,明显就是和大舅哥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沈十三看她的态度,火一下子蹿上来了。

    老子不是一样挨打了?!

    凭什么就只看得到他脸上的青?!

    屋里很安静,气氛很诡异,郭尧站在一旁,都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

    众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后来,江蕴忍不住了。

    忍了又忍,憋了又憋,说:“小柔,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说着还一边狠狠的瞪着沈十三,看样子只要江柔说一个‘是’字,他就立即冲上去剁了对方。

    郭尧惊悚了,看偶像一样看江蕴。

    我的大舅哥厉害呀!

    这都能看出来?!

    江柔也没想到江蕴一下就透过现象看本质,看透了事情的真相。

    她从小就崇拜哥哥,现在更崇拜了……

    但那毕竟是以前的事情了,木已成舟,再拿出说也没意思,还反倒叫他们担心,“哥哥,没有的事情。”

    江蕴一脸的不信。

    当初奉新战起的时候,他拉着江柔和双亲匆忙奔出城,人流量太大,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到处寻不见,匈奴士兵就进城了。

    等再回去找的时候,早已经城破尸横。

    那天他和江父江母徒手翻遍了奉新九千五百八十六具尸体,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楚哪些尸体是翻过的,哪些尸体是没翻过的。

    幸好,没有一具是她的。

    她不一定活着,但至少,在奉新没有看到她的尸体,有一丝飘渺的希望,总比看到她气绝多时的样子要好。

    奉新城破,附近的城池都不安全,他取了个折中,把江父江母安置在襄阳,自己从奉新出发,顺着所有流寇乱军的方向追去打听。

    一边找,一边又真怕她遇到了乱军。

    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遇到流寇乱军,有什么结果,想都不用想的。

    可是她没死,就一定出了奉新。

    不知道是自己一个人逃了,还是被人救走了,或是被人掳走了。

    匈奴后来和征北军决战在荆州外的草原,所有的匈奴军队都撤出大秦,江蕴却依然没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她怕江柔回家,自己回去看了好几次,每次走到家门口匆匆看一了眼就走,又立刻转去周边的城池打听有没有独身姑娘落脚。

    一个郡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多单薄,何况战乱刚过,多的是失去亲人的独身姑娘,谁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一个?

    寻寻觅觅一年多,杳无音讯。

    这片土地太大了,两个没有任何通讯手段的人一次一次擦肩而过,一个在找哥哥,一个在找妹妹。

    或许曾在某个街角巷落,他们只差一个回眸的距离,却残忍的错过。

    江蕴或想她去了那个偏僻的地躲了起来。

    毕竟她从小就胆小,这么一场血腥的战争,只怕足以吓得她神智都不清楚了,找个偏僻又隐蔽的村落躲起来,还是很可能的。

    他又背起行囊,往无数偏壤的地方去,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打听。

    他一个人,徒步走过了六十八个村庄,十二个小镇,没有一个地方有她的身影,哪怕是曾经路过的线索。

    他几乎流浪在大秦的所有偏远之地。

    一个月前,有个男人带着两百精兵出现在他面前,说找他很久了,自称姓萧,名正卿,是他的哥哥。

    当时江蕴就觉得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江母江父只得一子一女,他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哥哥?!

    还是个看起来很不简单的哥哥?!

    自称萧正卿的男人也没有为难她,而是拿出一张画像,正上方写了寻人两个字。

    画像上的人,是他苦寻一年的小妹。

    寻人下方写的启事,是他和江父江母的名字,以及一系列他们的信息。

    然后他就跟萧正卿走了。

    江柔走丢后,江母一病不起,江父用逃难时带来的银子在襄阳扎根,照顾妻子。

    江蕴不放心就这样把二老丢在襄阳,但江母执意要他去找江柔,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安排好双亲的一切事宜,踏上了漫漫寻人路。

    现在有了消息,自然是应该先回去告诉江父江母。

    江蕴的本意是先告知父母妹妹找到了,自己再去接人,但江母不同意,要拖着病体一同进京。

    他很犹豫。

    江母一病就是整年,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好,身体内耗得严重,肯定经不起车马颠簸。

    但拗不过母亲。

    且萧正卿说,最好让他们举家迁徙盛京。

    因为江柔,他们肯定是接不回来的。

    他没说为什么。

    江家人怎么追问,他都咬紧嘴巴,不透露一个字。

    问不出来,江母又坚持,江蕴只能妥协。

    一路上都好好的,江母的病情也算稳定,只是到了广陵,距离盛京只有两天的路程,倒春寒吹凉风,把江母吹伤风了,再也不能经受迁徙之苦。

    萧正卿也不着急,两百人的队伍就陪他们等在广陵。

    他等得了,江母等不了,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幼女,几乎是把江蕴赶走,让他先上京见人。

    江蕴跟江父一商量,还是让江父留在盛京照顾江母,他跟萧正卿去京城,先见到人再说。

    萧正卿把他带到怀远将军府,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提裙上车的江柔。

    然后就被沈十三打了……

    江蕴武力值满点,智商也满点。

    沈战的名号他听过。

    怀远将军府的门口、一个不言不语上来就要锤死自己的男人、对他毕恭毕敬的侍卫。

    他就是沈战!

    当初奉新城破,迟来的政府军,就是沈战带领的征北军。

    江蕴被政府军三个字麻痹了视听,一直以为江柔就算被掳走,必定也是被匈奴军掳走。

    毕竟那是一群畜生。

    没想到政府军是一群牲畜!

    江柔一个怯懦的女孩儿,一不认识什么权贵,二手里没有钱财,怎么会跟将军府扯上关系?

    自己这个妹妹长什么模样,江蕴心里是有数的。

    她刚及笄的那一年,来提亲的人家踏破了家里的门槛。

    江家虽然不富贵,但家世清白,又有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女儿,不少对情字一知半解的小伙子跟父母吵着嚷着要娶她。

    奉新就这么大,有一半的小年轻都想打江柔的注意,江蕴看那些个油头粉面的小生,觉得一个也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刚好江柔也没有看对眼的。

    江蕴当初想,他的妹夫,他要严格把关,一定要比他聪明,还要打得过他。

    否则怎么保护江柔,凭什么做他的妹夫?!

    没想到……最后城破了。

    一切都没了。

    连妹妹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