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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家本家是平山村的人, 我来查查有没有什么线索。”凌墨说着走去问了问药铺的老板原来杨家的住址。老板带着凌墨出门,顺着村里的小路,指了指杨家的位置。

    上回夏绾帮着防疫局的专家们, 找出藏蛇的位置的时候,凌墨的印象便很是深刻。地窖的位置明明很是隐蔽,可她却能一眼就指出来。看着夏绾拎着药材还没离开, 凌墨也只是提一提, “杨家的老宅就在前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杨家的事情,也算和夏绾有些渊源, 凌墨这么一说,倒是提起了夏绾的兴趣。青山村那间宅子,是祖孙两人后来才买的,风水虽然不大好, 可祖孙两人搬去那边才五年, 他们的性格, 应该不是在那里养成的,反倒是应该和这老宅有关系。眼见今天时间还早,夏绾便随口答应了。

    穿过大道,又钻了两条小巷,依着药店老板说的,门前有跟电线杆的, 便是杨家的老宅。走来的路上, 夏绾才听凌墨说, 在杨家以后,这杨家老宅,早前已经转手过两次了。现在住在这儿的,是个外地来的年轻人。

    和夏绾料想的一样,杨家老宅的风水,果然也有很严重的问题。宅子地处几家人中间,却和周边的屋子不依不靠,按照风水上的说法,这叫做孤心煞,明明被人围在中间,却又孤立无援。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容易操心多疑,是以杨家祖孙才养成了那样自私的性子。

    然而除了风水,还有一点,让夏绾也颇为吃惊,和杨家出事那天晚上一样,这宅子身上阴气有些重。正常人住的宅子,该是不会这样的。

    凌墨过去敲了敲门,半晌才有人来开门。来人的面庞夏绾虽然没见过,可他身上的气息,让夏绾一眼就认出了他来。这人身上阴气极重。杨家出事那天晚上,夏绾在人群中远远看到的那个奇怪的人影,就是他。

    “啊秋!”凌墨觉得空气突然变冷,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请问杨三之前是不是住过这里?”

    “你们是谁?”男人年纪尚轻,可是声音深沉。夏绾这才看清楚他眼睛下面一片青色,似是很久没睡好的样子。

    凌墨拿出自己的证件,“新城市北区警局,综合办公室探员,凌墨。关于老杨家的事情,我们想请你协助一下调查。”

    男人瞄了一眼凌墨的证件,抬眼看着夏绾,“那你呢?”

    没等夏绾开口,凌墨帮忙解释道,“我的同事,和我一起来调查的。”

    男人有些迟疑,“要调查什么?”

    男人的态度让凌墨觉得有些可疑,对有抗拒心理的人,凌墨选择用施压的盘问手法,“你和老杨家是认识的吧?”

    “不认识。”男人脸上冰冷,似乎早有防备。

    “那能请我们进去坐坐么?”凌墨看了看他身后黑洞似的屋子。

    男人犹豫,可看着凌墨一动不动看着他,只好侧了侧身子,“行,你们进来吧。”

    屋子里窗户都被厚布遮住了,光线很暗。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走过去,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客堂里微微有了些光,他才去拿了两个搪瓷杯子,接了两杯水给凌墨和夏绾。

    “你平常白天也这么怕光么?”凌墨问他。

    他慢慢解释,“嗯,眼睛有些问题,适应不了强光。”

    “原来是这样,”凌墨看了看桌上的茶水,并没有准备要喝,而是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问男人道,“你的名字是?”

    “张阳。”男人淡淡道。

    凌墨边在本子上记录着,边继续问道,“想问问,这屋子你是从谁手上买下来的?”

    “老赵。”

    “老赵的全名是?”

    “赵木一。”

    “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么?”

    “我来的时候,他就要搬走了,我也不大清楚。”

    “那把房子卖给你了以后,他搬去哪里了,你知道么?“

    “不知道。”

    “当时是多少钱买下来的?”

    “五万块钱。”

    ……

    听他们两人对着话,夏绾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光线很暗,好在夏绾看的并不是屋子里的东西,而是屋子里的气息。张阳身上的阴气,留在了屋子的各个角落里,阴气最重的地方,便应该是他常呆的。可整间客堂的阴气都十分单薄,他该是很少会带在客堂里才对。而更加浓重的阴气从卧室的门里穿透了出来。

    夏绾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走到卧室门口,问张阳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么?”

    有那么一瞬间,张阳的脸色很不好看,半晌才答道,“里面很乱。”

    凌墨察觉到他几分的慌乱,看来夏绾点到了他的痛处,凌墨帮着夏绾道,“我们只是例行查看。排除一些可能,我们就离开。”

    从张阳的脸色看,他仍然不愿意。可他嘴上却答道,“好。”

    凌墨对他点点头,站起身来将夏绾挡到身后,自己先走进了卧室。

    门一打开,一股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似是要将凌墨吞噬了进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夏绾看了一眼张阳,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夏绾也跟着凌墨进了屋子,窗户被厚厚的被子挡住,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恐惧让夏绾不自觉地往凌墨身边靠了靠。凌墨也停下脚步,“有没有觉得很冷?”

    “嗯,不是正常的冷,而是阴冷。”夏绾道。

    凌墨三两步走去窗边,将那挡着窗户的被子拉了开来。光线一瞬间洒进了屋子,灰尘在阳光下飞舞着。

    他们两人也是被医院的人通知的,夏绾因为溺水,被人送进了医院。还好救治及时,没有性命之忧,可夏绾却因为吸入了太多冰凉的水,患了急性肺炎。

    夏绾一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被人送来了医院,徐未和奶奶在病床前守着自己。而眼前的世界,也突然翻天覆地。在医院养病的日子,夏绾重新接受了一回这个世界,二十多年的科学世界观突然颠覆,万物由气而成,这道家提出的世界观,夏绾以前只是有所耳闻,不想如今夏绾却能亲眼所见。

    然而养病的那些日子里,除了各种不同的气,夏绾还看到了一些由气组成,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比如那些漂浮在医院里面,不愿意离开的东西。他们没有意识,也并无恶意,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夏绾想过告诉余未这些变化,可余未怕是会权当自己是开玩笑的。两人走回来山上,徐未便忙着去跟奶奶揉背唠嗑,夏绾则和白掌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夏绾以前学业和工作繁忙,根本无暇理会做饭等事。可自从看见万物之气,夏绾仔细琢磨过各种活物。比如眼前的白掌,身体里的气息纯净,都是天地山林之气。而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则由五脏之气组成,相互作用滋养。吃食的作用,除了基本的果腹,再有便是给人的身体带来新的气息和能量。

    姚木匠家的鸡长得肥美,鸡的气息组成和人类相近,做成美食,便能滋养人类所需要的各种气息。野菇汇集了天地之气,给鸡肉更多的滋养。合着三片生姜,将它们一起下锅炖,少许清盐调味,小火炖熬两个小时,还没出锅,厨房前后便全是野菇和鸡肉的香气。

    徐未还在和奶奶聊着天儿,嗅到这边食物的香气,摸索了过来。

    夏绾早将长发盘在脑后,一身清淡宽松的青色衣衫。可一眼看去,却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虽然徐未对女人没兴趣,可看着认真做饭的夏绾,仍然觉得十分迷人。这种迷人,不单是因为颜值身材,夏绾在学校的时候,身上就一直有这种奇怪的气质,不论往哪里一站,那里的空气似乎都会干净安静几分。

    徐未没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视频偷偷拍着夏绾在厨房里忙碌着切菜的样子。一旁的炉火上蒸汽袅袅,熏得夏绾出了一头大汗。

    见她边忙活,边用袖口擦着汗,徐未才从一旁出来,给夏绾递了张纸巾过去,“哇,绾绾,这也太香了,我口水都洒了一地了,什么时候才有饭吃?”

    夏绾听到徐未的声音,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忙着手上正切着的野菇和肉丁,“还有一道下饭菜呢,野菇青豆炒肉丁。”夏绾揭开了炖锅,看了看鸡肉的火候,“还有大概十五分钟吧。”

    镜头里的夏绾,抿了抿嘴,侧着脸只能看到一边,恬静可人。徐未转手就把这条视频发布上了自己的微博。没几分钟,他那些单身小迷弟们闹开了花,纷纷转载留言。

    【寄居蟹蟹:哇,我的理想媳妇儿。】

    【救救孩子:未神,给我来一打这样的小姐姐,太可口了。口水.jpg】

    【小猪:好甜,被秀到了。】

    夏绾全然不知情,只当徐未只是近来打探开饭时间的。

    十五分钟后,陶碗乘着冒着热气的土鸡炖野菇上了饭桌,还有夏绾刚炒好的野菇青豆炒肉丁。一人一碗鸡汤,合着小半碗米饭。野菇的两种做法,炖在土鸡里,提了鸡肉的鲜味儿,炒在肉末里,又给枯燥的青豆肉末加了几分香气。

    开动之前,徐未美美地拍了几张照片,接连发上了微博,然后狠狠干掉了两碗米饭,才对对夏绾和奶奶道,“这儿要是能再连个wifi,我就搬过来住,这也太享受了。吹山风,吃野味。”

    “这村子偏僻,手机信号都不大好。不然奶奶给你安个,反正你也不用上班,开开直播在哪儿都一样。”奶奶要起身去倒茶,被夏绾抢了活去,奶奶接着对徐未道,“你要来,跟我和绾绾做伴儿,人多热闹些。”

    夏绾端了茶过来,给他们倒上解解饭气,“山里信号怕是不能跟城里比,估计要等几年才会好些。徐未你要搬过来,怕是就该成过气网红了。”

    “奶奶,你看绾绾一点也不疼我。”徐未埋怨着。

    夏绾:“这鸡你可吃了三碗,我哪儿不疼你了?”

    徐未看着桌上只剩下残骸的那只土鸡,回味了一番刚才的美味,又吞了口口水,才含糊着对夏绾道,“看在这鸡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不过我可要预定一个房间在这儿,不定哪天想奶奶了,就来看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