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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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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6章 炉鼎

    丹翁旯沉默,说明他遇到困难了。

    阿弟的病情远比想象中要复杂。

    女人也看明白这点,心情愈发糟糕。怀中的小孩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紫黑色的左腿像是一把刺刀,残暴凶狠地插入她的心脏,她快要窒息心跳快要停止。

    “匠嘎,我是个蠢女人!”

    女人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头皮盖给掀起来,吼道:“昨晚给阿弟洗澡时,我瞟到他腿有点发青以为他只是摔跤。可摔跤腿会麻吗?大热天摔跤会感觉到冷吗?”

    当然不会!

    “谁都有疏忽的时候。”丹翁旯叹了口气,安慰起阿朵云。“金甲带的牙洞很小,又在他脚踝上,他如果不说你也很难注意到。”

    阿朵云确实做得不对,但丹翁旯可以理解。

    想想看,阿朵云的哑巴老公两天前才刚刚安葬。她状态不好,阿弟状态也不好,最终错过最佳治疗时期也不足为奇了。

    “唉。阿朵云命苦啊!”

    “阿弟不能再有事了,匠嘎请治好他!”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聚,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小孩,恳切地请求丹翁旯。

    阿朵云才刚刚丧夫,如果再丧子,她还能活下来吗?显然不可能。即使能活下来,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丹翁旯清楚的明白这点,所以他才沉默。

    他希望能想出一个的治疗方案救下阿弟。

    “阿爹!”

    忽然,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清脆,如同百灵鸟一般动听的声音。

    “阿娜丹!?”

    丹翁旯抬起头,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纯净美丽的脸庞,目光牢牢被钉在上面,彻底忽略掉了女孩旁边那位‘野人’。

    看到阿娜丹时,丹翁旯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冥冥中自有定数,也许阿娜丹便是拯救阿弟的答案。

    丹翁旯急忙叫道:“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把你的宝贝拿出来。我要给阿弟祛毒!”

    “是!”

    阿娜丹说着便要大药篓放下来,阿塞利赶忙接过来并眼神炯炯地盯着她看。

    没等阿塞利说话,阿娜丹已经身姿轻盈地跑进里屋,取来一个手掌大的玉石炉鼎。

    丹翁旯抓起阿弟的脚踝扭到一侧,让咬印清晰可见。“把那东西放出来!”

    阿娜丹点点头,把炉鼎盖掀开,手指伸到了里头。再出来时,她手指上便多出了一只金色虫子。

    “是阿娜丹的金蚕盅!”

    “有这东西,还怕有什么毒液清不掉啊!”

    “哈哈,阿弟这下有救了!”

    听到周围人群的叫喊,抱着小孩的阿朵云脸色露出了一丝喜色,她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希望。

    丹翁旯一脸凝重,说道:“放它咬!”

    阿娜丹很听话的把金蚕放到蛇咬印上,让它去吸收阿弟左腿的毒液。

    看到金蚕定定地趴在咬洞旁,丹翁旯和阿娜丹方才松口气。

    丹翁旯自己也养盅,但他养的盅是毒物,最擅长拿来以毒攻毒,这方面丹翁旯也很熟悉。

    但是阿弟才是六岁的小孩子,五脏六腑等身体器官都没有发育完全。

    如果以毒攻毒的话,身体内部会产生剧烈的对抗,对他身体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甚至,大腿根旁边的那玩意都有可能毒发身亡,失去效用!

    综合这些考虑,丹翁旯说什么都不可能用自己养的盅。

    而阿娜丹的金蚕就不一样了,它养在玉石炉鼎里面,身体金黄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它肚子里面没有黑色物,很纯净。

    每次吸收毒液后,阿娜丹都会想办法排出它体内的毒液。也使得它成为不了毒物,但却拥有吸收毒液的本领。

    所以,丹翁旯看到阿娜丹回来才那么兴奋。

    这金蚕被阿娜丹从小养到大,也只有阿娜丹能够驱使它!

    大多数时候,它都很听话。但有时却又不听话,比如现在。

    金蚕扭开它肉嘟嘟的身躯,缓缓扭离蛇牙洞附近。

    “小金儿小金儿,别跑啊!”阿丹娜急了,叫道:“救救阿弟吧!”

    说着,阿丹娜又把金蚕放到蛇牙洞旁,但金蚕再一次扭离。试了几次都是这样,阿丹娜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毒太臭了,它不喜欢。”

    丹翁旯吧唧地吸了口旱烟,额头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深了一些。

    从昨天上午被金甲带咬伤,熬了一个晚上再到现在,这毒液不仅蔓延还发臭了。

    苗族的小孩抗毒性是很强,但苗寨附近的毒蛇又岂能用一般毒蛇来看待。

    爷俩简单的对话,立马让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明白怎么一回事,这娃看来凶多吉少。

    阿朵云哭得更加大声,重新燃起的希望又再一次被浇灭。像被倾盆大雨淋成落汤鸡一样,脸上挂着绝望和无助。

    “阿爹,还有其他办法吗?”

    阿丹娜拍了拍阿朵云的肩膀,面色沉重地问道。

    “有。”

    丹翁旯吐了好大一口烟雾,汇聚成另一朵愁云,用手挥了挥,怎么也散不掉。

    “什么办法?”

    阿丹娜听到有办法,脸色依然凝重。阿爹没笑,她也笑不出来。

    阿朵云哭声也小了,双手紧紧抱着阿弟,竖起耳朵听这爷俩的对话。

    丹翁旯狠狠吸了一大口旱烟,良久才道:“只能把他腿锯掉了。”

    锯掉一条腿意味着什么,如果还有其他办法,绝对不会有锯掉腿的想法。

    但金蚕都没能起作用,以毒攻毒更是不可行了,丹翁旯这想法都说出来了,也就说他已没有选择。

    阿朵云反倒这个时候不再哭,她明白再哭也没有用。

    丈夫刚死掉,小孩才六岁,家里能顶天的就是她一个女人!

    虽然丧失一条腿会令阿弟怨恨她一辈子,会令她内疚一辈子,但只要阿弟没死,只要她一天不死,她会用尽一切力量来偿还!

    “匠嘎!阿弟,就拜托您了!”

    阿朵云咬破了嘴唇,一股腥甜的味道充斥她整个口腔,喉咙滚动咽了下去!

    “妈妈,阿爹……姐姐,我不要被锯腿!”阿弟睁开一双通红的眼睛,颤着嘴巴哭道。

    他才六岁,但他听得懂。

    “阿弟,妈妈对不起你。”阿朵云再也忍不住,抱着阿弟痛哭起来。

    悲怆而又苍白,周围人默然无语。

    “其实不用截肢也可以。”一个深沉带有磁性的声音猛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