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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3.这样的爱,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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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沐少堂要去医生那里,周龄陪着去了一趟。

    沐少堂询问医生与沐胜远的病情相关,询问关于之前提到的肝脏移植的事情,医生的说法跟那次苗丽云对沐少堂说的差不多,沐胜远肝癌晚期,身体已经不太适合做肝脏移植,一是病人本身承受不了那样的大手术,另外就是即便手术成功,之后的排异期还有可能出现很大的问题,吃排异的药物也会导致身体非常虚弱,再加上晚期癌细胞扩散,复发率很高,换了肝脏,不代表一切就好了。

    从这三方面来看,都不太合适。

    可是沐少堂想起沐胜远求生的目光,作为儿子他当然也希望能保住至亲的性命,还是希望医院能同意给沐胜远配型,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换给沐胜远。

    周龄全程没说话,只是听着,听到沐少堂说这话时看着沐少堂,他比以前,不管是神色还是话语,感觉都瞬间成熟了不少。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沐少堂心情很沉重,周龄安慰:“等医生们再度会诊,会有结果的,少堂你也先别太担心。”

    沐少堂点了点头:“谢谢你,四婶,谢谢你这段时间来探望我父母。”

    沐家真的没几个人了,沐益诚来看过沐胜远几次,每次都是沉默坐在病房里,坐很久很久就走了,白慧跟沐尹洁没有来过,他们现在涉及案件当中,自由受限,不过即便自由不受限,那母女两也鲜少会露面的,当初沐圳良过世她们一个人始终不出现,一人待了不到半小时就离开,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对于周龄的关心,沐少堂格外感激。

    “一家人,别说这些话,有困难要相互帮忙。”

    周龄语调温和,没有了当初沐圳良在世时的开朗爱跟晚辈聊天,眉宇间多了心事愁绪,但也依然和善,还拍了拍沐少堂的肩。

    回到病房的时候,沐胜远已经又闭着眼睛躺着了,沐少堂没打扰他,心里却暂时松了口气,就怕回来面对的是父亲等待的目光,关于他询问肝脏移植的那件事。

    周龄跟着站在一旁看了会,病床里的沐胜远脸色越发的差,基本上都离不开氧气罩,形容枯瘦,病痛能把一个人摧毁得不成样子。

    周龄说想去看看苗丽云,沐少堂交代护工好好照顾这边,就跟周龄离开了。

    ……

    这一天夜里,沐少堂坐在苗丽云病房中,分早晚的两个护工交接班,早班的已经离开,晚班的路上有些事耽搁还没有到,沐少堂就独自在这里看着。

    病房里只有躺着的苗丽云跟坐在床侧椅子上的他,整个病房很安静。

    沐少堂静静坐着出神,人有些恍惚,应该说下午从松云居回来之后,他就从未彻底回过神。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里的苗丽云又开始嘴里喃着什么,眼睛紧紧闭着,像是陷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别来找我、走开……”

    沐少堂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呓语的母亲。

    “沐修文夫妇的车祸是你们害的?”

    昏沉的苗丽云耳边响起一道提问声,这声音很熟悉她却无法分辨是谁的,呼吸急促不说话,没回答。

    “沐情天的药是不是你们掉包?”

    紧紧闭着眼的苗丽云皱着眉,迟疑的摇着头,却没有别的话。

    “向添弟弟的死是被害还是意外,度假村酒宴的大灯是谁做了手脚?”

    苗丽云突然剧烈地摇头,依旧紧紧闭着双眼,“不、我不知道……不知道!”

    蓦然睁开眼,醒来,她身上不能动,唯有脑袋能缓缓转一转。

    目光转动,看到站在床边的身影,灯光刺眼一片模糊不清。

    即便她矢口否认,但一脸的惊恐落在沐少堂眼中,她看清了他神色中的绝望与悲哀。

    “……为什么要那么做?”

    二十岁的男生话语僵硬,就那么望着床里躺着的人,明明是他的至亲,是从小宠爱他溺爱他的人,现如今看着却如此陌生。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不明白……”

    苗丽云心中一紧,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另一处,呼吸依然急促,受伤的胸口里疼,身上疼,下半身却依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感觉得到那道目光一直就这么看着自己,苗丽云仓皇地闭上眼,躲避着,逃避着。

    沐少堂就这么望着她,望得眼眶发胀,望得浑身冰凉。

    “……少堂,爸妈做的,都是为了你。”

    像是又睡着的苗丽云突然有轻弱的声音,沐少堂握紧拳头,一双眼泛红盯着她:“这样的爱,我不要。”

    门外有脚步声逐渐近了,沐少堂抬手抹一把脸,走到柜子边拧开一瓶纯净水猛灌了一大口,就听到晚班的护工进来打招呼,护工是个老实手脚麻利的中年妇人,沐少堂绷着脸低眸点点头,让护工照看着,就拎着纯净水走了出去。

    没有乘电梯,他是走的消防通道,医院的消防通道在晚间格外寂静,灯光也不算明亮,每走一步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晰。

    脚步一步步往楼下,像是只知道机械地一直走,没有尽头,沐少堂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砰——

    纯净水瓶砸落在某层楼梯拐角的墙面上,破裂开来,水四溅,洒湿了一地。

    沐少堂无力地坐在台阶上,抱着头,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男人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滴在膝头,滴在台阶上。

    因为是至亲,即便知道了那样的事实,即便有证据,他还是心中怀揣着一丝幻想,那些不是真的,那些与自己父母无关。

    可当母亲说出那句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再也没法欺骗自己了。

    ……

    夜半两点,玉致居,客厅中开着灯。

    “妈,你怎么还没睡?”

    沐箐箐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外面客厅亮着灯,出来看,母亲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周龄回神,看着从房里走出来的女儿,微微笑了笑:“梦到你爸爸了,有点睡不着。”

    沐箐箐在她身边坐下,“妈,我也梦到过爸爸,他说他现在挺好,让我们不用牵挂他。”

    她声音轻轻带着些怅然,周龄看着墙上的黑白相片,灯光里眸色湿润,将女儿搂在怀里:“嗯,菁菁要开心好好地生活,这样你爸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