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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不忍心
吃年夜饭的时候，姚家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连一向最喜欢在饭桌上说话的姚珂都严肃着一张小脸，不时的偷看自家父母与曾祖父还有她姐姐之间那诡异的气氛。之所以说诡异，是他家父母，两个人看着霍老爷子的眼神中带着躲闪和不解，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责备。当然，他们看霍老爷子的责备还是隐隐的（这是自己觉得，在姚小玥和霍老爷子眼中那绝对是明晃晃的），但是看姚小玥的眼神却明显了很多。
只是这被眼神责备的两个人却不要太自在，看他们那浅笑的面容，毫不在意的举止，姚珂突然有些同情姚镐和胡翠，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至于说他们姐弟仨，呵呵，现在只能作壁上观了。他们可没有曾祖父和姚小玥的功力，所以为了避免引火烧身，现在也只能默默地观看着事情的发展了。
“玥儿，虽然他们做的事情是可恨，可他们毕竟是老人，就算是现在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毕竟曾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的无情呢！”姚镐忍不住开口了，眼神中是满满的痛惜。
姚小玥挑眉：“爹，你这话我不是很明白，我做了什么吗？没有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我最后不也给了他们东西吗，虽然这些东西我给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姚小玥叹了一口气，“爹，说实话，我觉得我跟老宅那些人的情面连一斤米都不值。”
姚镐一窒：“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虽然他们做的是不对，可不管怎么说对咱们家还是很不错的。”
“比如呢？”不错？姚小玥想着这一年自己遇到老宅的每一件事，话说，她真是半点儿的不错都没看出来，能看到的只是他们给人添堵的画面。
“比如，比如——”姚镐绞尽脑汁的想着，可他有些懊恼的发现，自己竟然连老宅半点儿的好都没发现，这还真是，还真是让人挺无语。
姚小玥看着姚镐那懊恼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半点儿也没想起来。姚小玥暗暗摇头，这样的姚镐怪不得自己上辈子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就算是霍老爷子找到这样的孙子，他也绝对不会带他回霍家的。
为何？
因为霍家现在面临的局面根本就不是姚镐所能面对的，还不如让他在这么一个地方，守着一点儿家财好好地过日子呢！至少再这样偏僻落后的地方，就算是有人欺负，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绝对上升不到要人命的程度。而他和他的孩子们，还能继续在这里繁衍生息，兴许某一天霍家还能起来呢？
不得不说，姚小玥真相了，上辈子的霍老爷子就是这么做的。而姚家老宅那些人，他是一个没留的全都弄死了，原因吗？自然是这个孙子太懦弱了，不将姚大柱一家弄死，这个孙子兴许能将他霍家最后的两条根也给玩死了。这是霍老爷子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当然，这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的霍家绝对不会落的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结果。
胡翠白了姚镐一眼，说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难怪几个孩子都一副鄙视的模样呢！“玥儿，就算是他们对咱们不好，可就凭着他们的身份，咱们都得多一份敬重——”
“敬重？”姚小玥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似笑非笑，“敬重他们将我们一家逼得走投无路？敬重他们笑语嫣然间要了大哥的性命？敬重他们差一点儿将我卖了换钱？还是敬重他们恨不能将我们一家挫骨扬灰？娘，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您老人家的心这么大，对自己的仇人都能如此的仁慈。”可她就没想过这样的做法对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残忍吗？姚小玥看着旁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姚玹几个人，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的复杂。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胡翠有些慌张的摆着手，显然她也知道姚小玥这话到底有多重，要是自己真的承认了——那后果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起的。
“玥儿，爹知道咱们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也知道他们确实没做过什么好事，但话又说回来了，他们毕竟是长辈。若是咱家的日子一直那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咱们家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就算是白养他们几个人，也是不成问题的不是。”
“然后呢？”姚镐的话语言辞恳切，声情并茂，只是可惜，姚小玥真的不是一个感情很丰沛的人，所以听了这话她没有丝毫的感动，“我就得用自己辛劳换来的东西去养两个我怎么看怎么看不顺眼的人？爹，你觉得我是如此大度的人吗？”她哪一点表现出如此的大度来了？
“不将他们带过来一起生活，咱们可以每个月给他们粮食——”
“爹，你知道现在粮食是什么价格吗？你知道弄到这些粮食我费了多大的心思，用了多少手段吗？”姚小玥看着姚镐，“而且爹，你又在呢么能知道我手中的粮食就够养活三个闲人的呢？”
“我可以不吃——”
“胡闹！”霍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阴沉了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我霍家的子孙，怎么可以如此自轻自贱的？”还是为了那么两个东西！霍老爷子现在更加的后悔自己没对姚大柱和姚安氏出手了，不过他也庆幸，庆幸大曾孙子，小曾孙女都没遗传到这个孙子的愚蠢，要不然霍家算是彻底的完了。
姚镐面对霍老爷子的训斥，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姚小玥轻笑了一声：“曾祖，您老人家先别生气，其实我爹就是心软，我劝劝就没事了。”
“那好，幸好你们几个孩子没你爹这样的愚蠢，要不然曾祖真的要气死了。”霍老爷子感慨的说着，却没看到姚镐更加羞愧的模样。
姚小玥微微一笑：“爹，你也别怪曾祖这么说，你这事儿的确做得不聪明。”
听到姚小玥这话，姚镐忍不住瞪了姚小玥一眼，这丫头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姚大柱和姚安氏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但对他毕竟有养恩，更不用说他曾经的那些期待：“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明白，更不认同我跟你娘的做法，可是他们毕竟是曾经寄托了我所有亲情期盼的人，看着他们过得不好，我真的，真的不忍心。”
“不忍心？”霍老爷子嗤笑一声，心中更加的窝火，这样的孙儿，他宁可没有！他们霍家人，什么时候这么的窝囊过！
“曾祖，您别着急。”姚小玥被霍老爷子的举动微微吓了一小跳，这位老爷子的年纪可是不小了，心情波动太大对于健康可是没什么好处的！虽然她从来都不曾期待过有什么外力，但是至少现在霍家还不能乱？为何？昨日某位回京的上官公子送来了一封加急信，那里面虽然只说了一些很零散的话，但姚小玥敏锐的从其中感觉到了京城中风云涌动的紧张氛围。在这个时候，若是富可敌国的霍家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对她的发展可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姚小玥压下了心中的异动，不急，还不急，时间一定够的！
“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想养他们一生一世？”姚小玥脸上带着淡笑问道。
姚镐仔细的想了下，随即摇了摇头：“我没这么想，只是现在粮食难得，而且时节不对，所以我想帮他们度过眼下这个难关，至于以后，”姚镐有些苦涩的笑了，“他们跟我就没关系了。”刚才那样的说法不过是被话赶话赶出来的罢了，他也知道自家几个孩子对老宅之人的心结，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让所有孩子都不开心的事情呢！
听到姚镐这样的说法，姚玹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那眼神中明明是理解。
而姚小玥则是嗤笑一笑：“爹，我真的是挺佩服你的。你比我还要残忍的多！”看来孔子的话果然是正确的，三人行必有我师，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呢！
姚小玥这话一出口，让整个饭桌上刚刚恢复温馨的场面再一次冷场，而且这一次更冷，姚镐那从来都不会动怒的脸上此时此刻都多了一抹冷凝之色：“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爹虽然不会标榜自己是什么好人，但在你的眼中爹就是一个残忍之人吗！？”
“对啊玥儿，爹这明明是好心，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残忍了！”姚小琉有些急切，看着姚小玥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的焦急，她没看到曾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吗，怎么还不说自己做错了呢！
姚玹眉头紧蹙，虽然他不赞同姚小玥的话，但却隐隐的觉得也许姚小玥真的有自己的理由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听一听。
“二姐不会错的！”姚珂很直接的力挺姚小玥，在他的眼中自家的二姐那就跟神明一样，神明怎么会错？错的不过是愚昧的凡人罢了。
对比兄弟姐姐的关怀，胡翠则是一脸的无语和汗颜：自家的闺女真心是被养的太心大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我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霍老爷子不动声色的看着姚小玥，没有人能辨明他话中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