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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会—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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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会—9

    陈家的管家和太孙身边的内侍同时等候在了台下,那内侍还阴阳怪气地朝那管家笑了笑,差点把陈家管家的鼻子都气歪了。无论方才陈夙夫人吩咐了他什么,有太孙的人在一旁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台上的胡旋舞已经到了高潮迭起的部分,这支舞可说是今晚最出彩最能博得围观者掌声的舞蹈,连正在厢房内换妆的陈妜都听到外面如雷贯耳的掌声,不由得愣了一下,“外面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表演?”

    侍女笑着说,“管她谁在表演呢,还能压下您的风头不成。”

    陈妜想想也是,于是看回铜镜内,将那已经描过了数遍的黛眉又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等她确定妆容毫无瑕疵时,便带着侍女去了祖母身边。

    陈夙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太孙不但让人请了最后的那对双胞姐妹花前来细细询问,还赐了锦凳坐了下来,似乎没有打发她们走的意思。

    陈妜带着焕然一新的妆容和衣饰走进来,太孙双眼一亮,“这位是?”

    景泰公主端着乐见其成的微笑,“这位就是跳菩萨蛮的陈妜陈小娘子。”

    太孙正往前倾的身子立刻就顿了一下,“哦,原来是陈小娘子。”

    这话明明没什么不对,可是景泰公主不知怎么就直觉不好,“是啊,陈小娘子今晚可真是出人意表。平日里只知道她精通书画,通宵笔墨,但我都没想到她声乐一道,也这么出色。”

    太孙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是啊,相当的精彩。”

    景泰公主只怕夜长梦多,“殿下,那么今晚的魁首之选,是不是就可以定了?”

    太孙笑着问,“姑母觉得谁人最出色?”

    景泰公主道,“自然是陈妜陈小娘子。”

    太孙抚掌笑,“陈妜自然非常出彩,可是这两位小娘子的胡旋舞和琵琶让人大开眼界,方才楼下掌声如雷,可见围观的百姓也都是极喜欢的。”

    景泰公主,“这……”

    太孙似乎也有些为难,看了看身型婀娜的陈妜,又看了看已经乖觉地站起了身,等待他决定的那对双胞姐妹。“不然这样吧,她们并列魁首如何?陈妜一人足以跟她二人平分秋色,足见陈小娘子的出色。”

    不等景泰公主发话,太孙就直接问了陈妜,“陈小娘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妜能怎么说,太孙这话貌似已经是偏向于她了,而且今晚最重要的不是名次,而是要跟太孙有个好的开端。陈妜微微一福,“得殿下夸奖,小女子不胜惶恐。”

    太孙哈哈大笑,“如此极好,今晚良宵,果然不虚此行。来,给各位送上孤的赏赐。”

    内侍忙笑着用托盘给三位小娘子送上了三个锦盒。

    陈妜心中大喜,羞答答地接了。

    太孙心情极好,跟景泰公主和各位夫人告辞,便带着内侍们回宫了。

    外头的人也宣布了,今晚七夕花会的魁首由陈妜和胡家双胞姐妹平分秋色。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陈妜是陈阁老的孙女,这个不难打听。可是这最后一舞倾城的胡家姐妹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一夜,很多人好奇地抓耳挠腮,到处打听这胡家姐妹的来头。

    而陈夙打听起消息来,自然要比平头百姓方便的太多,可是当下人打听到那胡家姐妹的身份之后回府禀报,陈夙夫人气得两眼一黑,当即就晕厥了过去。

    此刻在场的还有陈妜。太孙赏赐的锦盒里是一朵精致华丽的宫花,高堂明烛,美人名花两相映,的确让人目不转睛。陈妜正将之当成定情信物在姐妹面前含蓄地摆显呢。乍闻胡家姐妹的身份,她一时竟然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哪位眼红的姐妹酸酸地嘲笑了一句,“听说花楼里打点伎女才用头花呢。”

    陈妜将那朵宫花连着锦盒通通砸在了地上,亲自踩了个稀巴烂,大哭着回了屋子,扯了条帔帛就要上吊,整个陈府闹得鸡飞狗跳,哭的哭,喊的喊,请大夫的请大夫,一夜未得安宁。

    欧阳昱哪里知道这些,他搂着陆琅琅睡得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舍得睁眼。望了望外面的日头,吃早膳太晚,吃午膳又太早,欧阳昱索性把陆琅琅搂回了床上,又胡天胡地了一回,这才舍得从床上爬起来梳洗。

    素奈和杏仪两人服侍他二人,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陆琅琅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以为是欧阳昱昨晚有点过了,但是看看两个丫头的笑容实在是太古怪,忍不住开口问,“你倆一早是捡着银子了吗?为什么这么开心?”

    杏仪终于憋不住的笑了出来,素奈也笑得前仰后合,“陈阁老跟太孙闹起来了。”

    陆琅琅立刻就联想到了昨晚的七夕花会上,连连敲着桌子,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素奈就将昨晚前面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就有那好事的人,连夜去寻那胡家姐妹的底细。才知道,那胡家姐妹是东城有名的私家女伎,跟好多贵人来往密切,而且,昨晚是临时被贵人找过去砸场子的。一个阁老家的掌上明珠,跟两个女伎平分秋色,陈妜小娘子,羞也得羞死。”

    陆琅琅虽然知道陈妜多少有些无辜,可是想到陈夙吃瘪,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欧阳昱梳洗完了,只穿了家常的素袍,连腰带也没系,听见她笑得如此开心,闻声就走了过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在笑陈夙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羊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腥。”陆琅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素奈便忍着笑,将前因后果给欧阳昱又说了一遍。这下连欧阳昱都笑了。

    陆琅琅抹了抹笑出来的泪水,“只可惜了陈妜那个美人,头一回在京城的正式亮相,就落了个跟女伎平分秋色的名声,日后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编排呢?”

    欧阳昱撇了撇嘴,“有什么无辜,既然以身作饵钓富贵,就得有被咬掉一口肉的准备。虽说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可是更多的时候,是舍了孩子也打不着狼。如今她只是被人背后说说闲话,又没少上一块肉,以她的家世,还怕找不到眼馋富贵权柄的女婿?”

    陆琅琅双眼亮晶晶得看着他,“说来还是我运气好。”

    欧阳昱顿时意会过来,她这是变着法子夸他是难得的佳婿,不由得心花怒放,凑上前,就想亲一口。

    陆琅琅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摁在了凳子上,“吃饭吧,你。”

    素奈和杏仪只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给他倆上菜。

    欧阳昱见她不让亲,只好乖乖坐下,准备吃饭,“其实,陈夙也是太心急了。黎万里一倒,众皇子被关,圣人已经无力打理朝政,魏芳韶羽翼未丰,只能让他一人独大。其实他要是继续忍下去,说不定就成就了一代贤臣的名声。可是他被黎万里压制得太久了,眼馋心馋,迫不及待地想要体会一把黎万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

    他想起数次遇到陈夙时,陈夙那越来越直的腰杆,越来越大的排场,忍不住呵呵笑。

    “而太孙此时,正好也没有了众位皇子夺位的威胁,京中圣人无力管教,京外梁王之乱有我顶着,他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扬眉吐气,大振威风。一个想要在朝中一言独大,一个巴不得明日就登基,从此随心所欲、任意妄为。这样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争的就是权力,除非陈夙先退一步,否则日后有的是好戏看呢!”

    陆琅琅托腮沉思,“只怕陈夙尝了权势滔天的甜头,已经割舍不下这个瘾。难怪他这么热切地要将孙女嫁给太孙,要是陈妜真的嫁给了太孙,生了孩子,太孙在不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欧阳昱就喜欢她这胆大、通透的七窍玲珑心,对素奈道,“你们下去吧,我跟夫人有正事要说。”

    素奈和杏仪见他倆已经聊到了朝中大事,忙退了下去。

    谁知,她倆刚走,欧阳昱就在陆琅琅脸上吧唧了一口。

    陆琅琅笑着嗔道,“这就是你的大事?”

    欧阳昱留恋着她生动如画的眉目,“什么事儿,也赶不上你重要。”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又粘到了一起,素奈在门外禀道,“将军,魏阁老来了。”

    欧阳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怨道,“怎的哪哪儿都有他?”

    陆琅琅望着一桌还没动筷子的菜好笑,感觉从昨晚开始,这府里的菜肴就一直只有回锅的份儿。“将酒菜热热,送到花厅去吧。顺便再添一副碗筷,给魏阁老的。”

    两口子简单梳理一下,换了件见客的衣裳,去见魏芳韶。

    魏芳韶一脸的郁卒地坐在花厅里。

    欧阳昱过去拍拍他肩膀,“你这是怎么了,陈阁老跟太孙干上了,你不赶紧去做和事佬,难道大火烧到了你的身上。”

    “你这乌鸦嘴。”魏芳韶呸他。

    “来来来,边吃边聊。”陆琅琅招呼他们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欧阳昱挺好奇。

    魏芳韶心情郁闷到无以复加,“就许你你消息灵通,难道不允许我消息灵通。昨晚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整个京城,还有谁不知道吗?”欧阳昱反问。

    魏芳韶摸了脸,想起今早发生的鸡飞狗跳,连连叹气摇头,“这都什么事啊?陈阁老想将孙女塞给太孙做太孙妃,太孙就去找了女伎出来打了陈家的脸。现在陈家小娘子哭着喊着不活了,陈阁老一早就冲进了东宫,非要太孙给个说法。如今官司打到了御前,我被堵在殿里,进退两难。还是王谨之给我通风报信,让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欧阳昱奇怪,“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在一旁看笑话就是了,干嘛还躲啊?”

    魏芳韶翻了个白眼,“要是陛下随手一指,芳韶啊,你尚未婚娶吧,不然你就娶了陈娘子,这事就了结了。”

    陆琅琅不厚道地笑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