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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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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2

    王书记感觉自从认识了余思雅后, 脑子经常不够用。他们明明在说怎样处罚杜绝这种在粮食中掺假的问题,结果余思雅一下子跳到了开新的厂子上去了。

    “这……这个能行吗?”王书记有点踌躇, 他们没机器, 没经验,什么都没有,而且饲料这种东西, 王书记也就依稀听人提起过, 但具体长什么玩意,他没见过, 也不知道哪里生产, 似乎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余思雅笑着反问:“怎么不行?王书记, 你只要肯批地给我就行了, 你要答应, 我现在就去筹备这个事。”

    王书记被她的行动力给震撼了, 吃惊地望着她:“现在就搞?”

    余思雅理所应当的说:“现在七月,再过两个月就是粮食大丰收的时候,咱们早点把饲料厂搞起来, 两个月后正好收购粮食生产饲料。”

    王书记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犹豫了一下, 笑道:“这当然好, 又开一个厂子, 咱们公社又能多出上百名工人,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土地不是问题。你想要哪块地, 你说。”

    余思雅倒没特别心水的地, 不过饲料厂车来车往运输粮食和饲料,肯定得建在交通便捷的地方, 不然后面还得厂子里想办法拓宽路,否则卡车没法进来,货物运输成本会大大增加,还会浪费大量的人工成本和时间。

    “谢谢王书记,挨着马路,方便通车就行,哪个大队我都没意见。”说是没意见,不过挨着马路的大队就那么两三个。

    王书记点头答应,又问:“那要不要跟梅书记说一声。”这可是他们的老领导。

    其实村里建个小厂子没必要跟梅书记汇报,像他们养殖场建立之初就没报给县里,不过后续收购粮食,让粮站批粮这种事少不得要梅书记批准,提前打个招呼不是坏事,也是对领导的一种尊重。

    余思雅向来是个行动派,马上拿起电话说:“我这就给梅书记打过去。”

    王书记被她这超快的速度给搞得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接通了,只见余思雅笑盈盈地说:“梅书记,中午好,打扰了,我是余思雅。对,我回到红云公社了,有空一定去县里……”

    瞧见余思雅熟稔地跟梅书记聊天,王书记心里有点酸溜溜。这才多久啊,当初看到他都还客客气气的小姑娘就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厂长,梅书记都对她这么重视。

    在王书记晃神的功夫,余思雅已经跟梅书记切入了正题:“是这样的,今天厂子里发生了……所以我就想,咱们这也粗放型的养殖太不科学了,而且鸭子的生长速度也比较慢,会消耗更多的粮食。对,所以我想建一个饲料厂,梅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梅书记比王书记的反应好多了,但显然也很吃惊:“建饲料厂?在红云公社吗?”

    余思雅笑道:“对,王书记也在这儿,我刚跟他说起。”

    梅书记倒是没考虑难度问题,他更关心另外一件时:“余厂长,这个,红云公社已经有你们清河鸭养殖场了,你看这饲料厂建在其他地方行不行?目前红云公社的发展已经甩出其他公社一大截了,要新的厂子还落在红云公社,这样公社之间的差距恐怕会被拉得更大。”

    富者更富,贫者更贫,会造成一定的不安定因素。

    余思雅抬头瞅了一眼王书记。

    不知道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的王书记一脸莫名,不解地摸了摸脸:“余厂长,你看我做什么?是梅书记有话要跟我讲吗?”

    傻子!

    余思雅没理他,收回了目光,笑盈盈地回道:“梅书记,饲料厂建在哪里我都没意见,不过如果是其他公社建,那我只能给这个提议,其他的他们自己跑吧,不然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我只有一个要求,厂子一定要建在交通便利的地方,这样运输成本会降低很多。”

    王书记傻眼,不是说好在咱们公社建的吗?怎么变卦了。

    梅书记听到这番回答也犯难了:“余厂长,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建饲料厂可是你提起的。”

    余思雅笑着解释:“梅书记,你知道我的状况,高市长已经拨了地给我,又批了五百吨的粮食,省城的厂子已经在规划中了,等图纸出来就会准备开始动工。我还要念书,实在是分身乏术,如果是建在红云公社,用老一套的班子我抽点时间也还能勉强忙得过来。建去了其他公社,大家都不熟悉,我也没空长期呆在厂子里,这没法配合,容易出问题啊。”

    当然这些也是原因,不过嘛,最主要的还是余思雅不想给他人做嫁衣,给自己添麻烦。她现在虽然不是红云公社的书记,但说实话,无论是权威还是威望都远超王书记,当之无愧的红云公社第一人。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下面不会有反对的声音,就连王书记都得听她的,照这种趋势下去,以后不管换了谁当公社书记都越不过她,更不可能来插手厂子里的事。

    可要去了其他公社建饲料厂,别的公社大部分书记都是中老年干部,人家甘心被她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压在头上?更别提,饲料厂还有那么多的利益,工作岗位,采购,利润划分等等,这么大块饼,凭什么都她一个人说了算?看看现在这些养殖场里的饲养员大部分都是关系户就知道,以后肯定有扯皮的。

    到时候她劳心劳力,花了大把时间,厂子却不在她手里,普通百姓恐怕也沾不了多少光,进去的大部分都是关系户。把厂子搞得乌烟瘴气,若是出了问题,最后还得她去收拾烂摊子,她是多想不开才同意这种事?

    而且她之所以想建饲料厂,也是希望能将上下游产业链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从养殖到生产销售一条龙全控制住,这样能进一步压缩成本,更好的参与市场竞争,同时也能保证产品质量问题。所以要让她建饲料厂可以,必须建在红云公社,成为清河鸭这个大家庭中的一份子,绝不能脱离于她的控制。

    梅书记听出了余思雅的拒绝,有些头痛。饲料厂所需成本不小,建厂的费用,还有机器采购,原材料采购,工人工资等等,前期怎么也要投入了几万十几万吧。目前县里各大公社,除了红云公社有这能力,其他公社都拿不出这个钱,县财政也不可能拨这么大一笔款子到某个公社建厂。

    而且建饲料厂也不光是钱的问题,还要自己找机器,找配方。除了余思雅,目前其他公社的书记,他也找不出一个能挑大梁的人。

    琢磨了一会儿,梅书记苦笑着说:“建饲料厂是好事。不过其他公社知道了,肯定要到我这儿哭惨卖穷,余厂长,咱们县是个整体,你也不能光看着红云公社发展,也得带带其他的兄弟公社啊!”

    余思雅理解梅书记的立场,笑道:“梅书记,只有一个厂子,给哪个公社其他书记都得找县里吧,我这也是不想你为难啊,不然哪个公社能自己筹措资金和技术建饲料厂,我们让给他,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梅书记没话说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哎,余厂长,你是个有能力的,以后要走得更远,目光可不能盯着眼前。咱们辰山县不说铁板一块,怎么也是一体的,你也想想法子带带他们。”

    余思雅很好说话:“梅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年起我们养殖场、饲料厂招工红云公社一半,其他公社分另外一半,凡是符合我们要求的都可以来面试,然后从中择优录取一半的招工名额。你看怎么样?”

    迟早要走出这一步的,因为随着养殖场规模的进一步扩大,以后红云公社的劳动力人口肯定不能满足厂子的需求,肯定要向周边公社招人。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卖梅书记一个好,而且就如梅书记所言,他们红云公社不可能一直吃独食,不然太打眼了,共赢才是最好的选择。

    梅书记听了后果然很高兴:“余厂长,我没看错你,你这小同志就是大公无私,做事大局观强,回头有人找我,我就把你这话放出去了啊。”

    余思雅笑了笑,梅书记太看得起她了,招谁不是招?反正都是来干活的,只要人踏实肯干就行了,哪个村哪个公社的又有什么关系?对她来说都一样。

    “梅书记谬赞了,这是咱们当干部的职责,你尽管说,我应承了你的就绝不会反悔。”

    “要大家都像你这么想就对了。”梅书记感慨了一句,又问,“怎么不这次招工就面向全县?我记得你们养殖场已经有六百多名工人了吧?”

    余思雅垂下眼睑,浅笑道:“这不是没地方住吗?外公社的来了,回家不方便,咱们这边也安排不下,等明年建了职工宿舍也更好安排。”元老肯定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建厂初期的班子还是要用自己人。

    梅书记马上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你们厂子打算建职工宿舍?”

    余思雅含笑道:“我心里还只是有这个计划。工人越来越多,这个事肯定得提上日程,不过具体的还要看今年养殖场的效益。你知道的,咱们今年开销不小,也不知道年底能有几个结余,要是没钱,那说什么都是白说。”

    余思雅适时地卖了一句惨。

    梅书记听了跟着感叹:“今年要连续建两个厂子,确实为难你们了。”估计也剩不了多少钱了,梅书记对建职工宿舍这个事不大抱希望,毕竟省城很多单位都没解决这个问题,导致很多七八口挤两间屋的。

    想到这里,他有点汗颜,又有点钦佩。清河鸭真的是没靠财政拨一分钱的款就走到了这一步,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能成为千人大厂,在县里都是大单位了。这恐怕是谁都没能预料到的。

    自己县能走出一家这样的厂子,梅书记也觉得脸上有光,高兴地说:“县里财政吃紧,没法支持你们,不过要政策上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让小王来找我。”

    余思雅不想要县里的钱,拿人手短,要了财政拨款,以后县里要插手清河鸭的事就没那么好拒绝了。所以她连忙笑道:“我理解的,咱们县里财政紧张,咱们清河鸭就不给县里添麻烦了,只要有梅书记这句话就行了,谢谢梅书记对咱们清河鸭养殖场的大力支持。”

    又扯了几句,余思雅才笑容满面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对上了王书记复杂的眼神。

    “那个,余厂长,梅书记想将饲料厂建到别的地方啊?”

    余思雅笑看着他:“你不是听到了吗?还是建在咱们红云公社。”

    他当然听到了,但这不是不确定吗?只有亲耳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他才放心。

    “这样啊,余厂长,你放心,咱们公社也全力支持余厂长你,我这就回去查看一下地图,尽快将建厂的地方给你们选出来。”失而复得,王书记干劲十足,就想早点将这个事给确定下来,省得被别的公社听到了,跑到县里要厂子,万一梅书记顶不住压力,建到其他公社,那他得后悔死。

    余思雅由着他去:“行,那就辛苦王书记了,等选好了址,你告诉我一声,我再去看看。”

    “没问题,余厂长还没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王书记起身告辞。

    余思雅扭头才看到马冬云拿着饭盒站在门口。

    “王书记慢走。”马冬云跟王书记打了声招呼,然后拿着饭盒进来,递给余思雅,“你一直没去食堂,菜都没了,这是食堂师傅特意给你做的,赶紧趁热吃吧。”

    余思雅接过饭盒打开,里面是苦瓜炒肉,不过肉比较多,几乎占了一半的分量。估计是食堂给她开的小灶,她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粮票和肉票递给马冬云:“替我转交给食堂。”

    马冬云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票。

    余思雅又把票往前递了递:“拿着啊,我是厂长,更得以身作则。”

    她现在每个月一百多的工资,年底还要发几百块的年终奖,学校每个月还有补贴,又没什么负担。这些钱足够她过得很滋润了,为什么要贪这个小便宜?

    “哦,好。”马冬云赶紧接过票,“我这就给食堂送过去,让他们下次别这样了。”

    余思雅很满意她的态度:“嗯,这就对了。让他们不要搞任何特殊化。”

    吃过饭余思雅交给马冬云另外一件任务:“你把我们厂子里初中以上文化职工的资料整理一遍,交给我,我一会儿要看。”

    马冬云连忙出去工作。

    到了下午三点多,她将资料拿了过来,余思雅逐页翻过,一边翻一边询问马冬云这些人的表现,最后她挑选出了十个职工的材料,递给马冬云:“将这十个人的背景,在厂里的表现再给我查查,查仔细一点,不要提前告诉他们。”

    马冬云诧异地看着余思雅:“余厂长,这些人有问题吗?”

    余思雅摇头:“不是,我对他们另有安排,所以要先了解他们的能力、品行和做事的原则。”

    至于具体什么安排,余思雅没说。

    马冬云接过资料收了起来:“好的,余厂长,对了,你本来说明天就要去省城,这次要多呆几天再走吗?”

    余思雅揉了揉眉心说:“看看吧,明天不走就后天走。”

    要开饲料厂还得进城才行,机器、饲料配方这些问题得解决,这几件事情是最麻烦的,得她自己亲自去活动。

    也不知道王书记那里地挑得怎么样了,余思雅拿起电话打去了公社:“王书记,地你选好了吗?”

    王书记已经在地图上圈出来了地,笑呵呵地说:“我还想让小沈一会儿去接你呢,等太阳没这么晒了,咱们去实地看看,余厂长,你觉得怎么样?”

    余思雅很满意王书记的做事效率:“成,我收拾一下就过来,麻烦王书记再等我一会儿。”

    等到四点,太阳没那么热了,余思雅戴上草帽,骑着自行车去了公社。

    王书记、小沈,还有槐树村的村支书、大队长都在等着她。

    “余厂长,你来了,我看中的地是这块,就公社出去挨着马路,属于槐树村的,我把他们村支书和大队长都叫过来了。”王书记见面就说。

    槐树村的村支书和大队长也立马表态:“余厂长,厂子要多少地,怎么建,你尽管说,咱们大队一切都配合公社。”

    瞧瞧清河村自从建了厂,村支书和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都隐隐要高出其他大队一截,更别提招工也是清河村招得最多,日子过得最红火的。如今傻子都知道,厂子建在自己村,那就是占便宜的事。所以对新的厂子建在他们村,他们真是求之不得,要哪块地都愿意给,就怕余思雅不选他们。

    面对两人的殷勤,余思雅笑了笑,语气客气有礼:“好,谢谢周支书和李大队长,麻烦你们带我去看看吧。”

    一行人去了目的地,果然如王书记所说,交通非常方便,就挨着通往县城的沥青路,而且这片区域地势平坦,面积也比较大,非常方便建厂。

    余思雅没有意见:“可以,这块地非常好,辛苦王书记了。不过厂子要尽快建起来,这件事得公社跟社员沟通,等这季庄稼收了之后就不要种了。”

    地里的玉米须已经干了,玉米棒子快成熟了。

    槐树村的村支书说:“好的,余厂长,你尽管放心,再过半个月咱们就准备收玉米了,收完玉米我让人将土地平整出来,保证弄得干干净净的,让厂子尽快动工。”

    “行,辛苦你们了。”余思雅客客气气地说。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办事舒服,看看,大家工作都这么配合,厂房的事半天就敲定了,都不用她操心。

    告别了槐树村的村支书和大队长,余思雅和王书记、小沈一起打道回公社。

    路上,余思雅主动提起:“王书记,过两天我还得去省城一趟。槐树村这边厂房的事就劳烦你先盯着了,等过几天我确定了饲料厂的厂长人选,再让他来监督建厂的事。”

    闻言,王书记沉默了两秒,侧头问道:“余厂长,养殖场这么忙,你又要上学,饲料厂的人选有想法吗?”

    听出王书记对这个厂长似乎有点想法,余思雅不想给他机会,装做没听懂:“有了,我准备从清河鸭养殖场的职工里挑选几个表现比较好的到新厂子主持工作,目前有几个人选,还要再考察一段时间。”

    王书记明白了余思雅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去年那个踌躇满志的他,他很清楚他跟余思雅之间的差距。如今他在余思雅面前已经没有多少话语权了,这个厂长的事余思雅不愿意放手,他也没插手的余地:“你有了人选就好,有什么需要公社配合的,你尽管说。”

    说到这里,王书记心情很复杂。毫不意外,今年县里工作总结报告,他们红云公社肯定又是一枝独秀,这么下去,等他任期满了肯定得往上提一提。

    什么贡献都没有,就直接升职,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自己竟是吃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姑娘的软饭爬上去的,王书记就总觉得脸发热。

    余思雅没留意到王书记的别扭,笑着说:“谢谢王书记,咱们一起努力将红云公社建成丰宁第一公社。”

    说话间,正好走到岔路口,余思雅停下脚步说:“王书记,我还要回厂子里交代一点事,就不去公社了,我先走一步。”

    王书记点头,目送她走了之后,问身边的小沈:“你说这余厂长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人跟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想当年他也是青年才俊啊,可放余厂长面前,无论是能力还是气场、厚脸皮都远远不能比。

    小沈摸着鼻子傻笑,都是领导他能说什么?

    余思雅回到厂子里才五点多,还没到下班时间,她直接去找小李。因为估计明天要建饲料厂的事就从槐树村传出来,她总不能让小李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事。这是必要的尊重和重视。

    小李还在忙活,看到余思雅出现,有点惊讶:“余厂长,我先前听说你已经下班了,怎么又回来了?”

    余思雅坐到他对面,笑着道:“刚跟王书记去看了块地。”

    “看地,什么地方?看地做什么?”小李不解地问。

    余思雅直说:“我决定建个饲料厂,地已经看好了,初步定在槐树村,临近马路边,就公社出去那一块。”

    小李也在公社工作过两年,对公社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赞同地说:“那块地确实好,地势平坦,旁边就是通往县里的马路。”

    “对,我也是看中这点。”余思雅笑着点头,又道,“以后饲料厂也得有个负责人,我准备从厂子的职工中挑一挑,你有没有什么人选?”

    小李震惊了一下,有点意外这个人不是他。但转念一想,养殖场的规模在不断扩大,他忙这边都忙不过来,确实应该另外找个同志。

    仔细将厂子里的职工过了一遍,小李给余思雅推荐了一个人选:“我觉得施立平不错。他念完了高中才下乡的,这些年一直是咱们公社知青的老大哥,大家都比较信服他,他的人品和管理能力应该都不错。进厂之后,他工作也很认真,在销售部的人缘也很不错,唯一顾虑的是,他可能会回城。”

    这也是余思雅顾虑的一点。

    同样是厂子建设之初就进厂的老人,施立平后来之所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一直在奔走想法子回城,去年还专心备战,参加了高考。今年七月又参加了一次,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小李这个评价很客观,方方面面也考虑到了。余思雅含笑点头:“好,我考虑考虑,你也看看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没有,回头可以推荐给我,我挨个找他们谈谈。咱们厂子,不讲资历,不讲出身背景,只讲能力。”

    虽然施立平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身上毕竟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余思雅也不可能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好在还不用着急,得七月底地才能腾出来,有半个月的时间让她慢慢挑。

    暂时将厂长的人选放下,余思雅第二天按照原计划进了城。

    她先去找小元同志。

    办公室里,小元一瞧见她,马上笑了:“听说你回乡下了,我还说写封信告诉你图纸已经出来了,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出来了,那给我看看,尽早动工吧,不然等九月开学了,我就没这么多时间了。”余思雅欣喜地说。

    小元从抽屉里拿出图纸,一一给余思雅介绍:“按照你的要求,从这里……”

    “挺好的,我没什么意见,就按照图纸建吧。既然图纸已经确定了,那就麻烦小元同志了,我让楚玉涛来跟你对接,后续要花钱的地方,你都找他。”余思雅大致看了下,没有什么问题,便将这个事丢给了专业人员去办。

    图纸不用修改,小元很高兴,收了起来:“你放心,我会催施工队那边尽早完工。”

    “好,辛苦你们了,不过中午太阳太大的时候也让大家歇歇,免得中暑了。”余思雅虽然急,但也知道这两个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尤其是大中午,在烈日下长时间干体力活真的要命。

    小元同志笑了:“好啊,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急。”

    说是不急,第二天他就带着施工队和楚玉涛去测量施工了。

    而余思雅则去忙活其他的了,她拎着礼物去了田家坐客。

    田老太太看到她那跟见了亲人一样:“哎呀,余厂长,你好久没来了,快请坐,里面请,天气太热了,吃根雪糕凉快凉快。”

    说着老太太去厨房给余思雅拿了一根雪糕出来。

    余思雅这才留意到,他们家添了一个冰箱。别说,这大夏天的家里有个冰箱就是舒服,不过这会儿买冰箱不光贵,关键是还得有票,回头等她买了自己的院子,也去弄个冰箱洗衣机。

    “谢谢婆婆,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吗?”余思雅接过雪糕道了一声谢。

    老太太又拿着蒲扇给她扇风:“可不是,今天这天气真是热死人了,晚上开着窗家里都一股子热气。”

    余思雅附和了几句,等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了田主任两口子下班。

    打过招呼后,余思雅说明了来意:“田主任,我记得省城养鸭场有饲料搅拌机,是你们省机械厂生产的吗?”

    田主任对这个还算了解:“你今天怎么问这个?你们养殖场也想自己做饲料?”

    余思雅点头:“有这个想法,据我所知,省养鸭场那边都是自己混合搅拌的饲料喂养,所以想先问问你。”

    田主任皱着眉说:“他们确实从咱们机械厂订过几台机器。不过目前嘛,其主要就是粮食加工一下,然后喂鸭子,我看跟用粮食也没多大区别。”

    余思雅笑着说:“怎么会没有区别。旁的不提,喂红薯的时候,咱们还得人工切碎,不然鸭子没法吃。而且鸭子也不是很爱吃生红薯,剩下就浪费了,如果有机器,别的不说,这个效率也要提高不少。”

    只是她没想到国内饲料业发展得如此落后。不过也可以理解,过去的十年,不少科学人才都下放了,科学技术停滞不前,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田主任想想也有道理:“成,如果你要省养鸭场那边一样的机器,我们厂子里能够提供。”

    “那就谢谢田主任了,我明天去省养鸭场看看具体的情况,回头咱们再商量这个事。”余思雅没把话说死。

    田主任好说话的答应了,两人没再提这个,说起了省城发生的其他事。

    次日,余思雅一大早就去了省养鸭场找老熟人曹科长。

    曹科长听说余思雅来找他,那个心情复杂:“余厂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可是听说了,你们的养殖规模比咱们还大了。”

    想想就心酸,他们一个省城的单位竟然比一个才成立三年的农村小厂子给比下去了,三年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今天。

    这一两年,清河鸭养殖场有多风光,就衬得他们省养鸭场有多暗淡。尤其是最近听说,人家还要在省城建厂,拿到了高市长特批的条子,他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余思雅笑盈盈地说:“曹科长谦虚了,咱们是举全县之力才养出这么点鸭子,你们养鸭场可是只有几百个员工。要说效益,那还是你们省养鸭场独占鳌头。”

    曹科长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一些,笑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余厂长,你都好久没来咱们厂子里了,这次来肯定有事吧?”

    余思雅含笑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曹科长你。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饲料加工,你知道的,咱们是野路子出身,没什么经验,还得向兄弟单位取经。”

    余思雅说话客气,哪怕身份地位不同往日,一样的谦虚有礼。曹科长心里舒坦,加上这会儿都是国营单位,没市场竞争,也不存在同行是冤家的问题,所以曹科长很痛快地答应了:“你跟我来,上次你不是看过吗?就买二手孵化机的时候。”

    “那不是没看仔细吗?”余思雅笑眯眯地说。

    曹科长把她带去了饲料的生产车间,说是车间,其实用小作坊来形容应该更恰当,就是一间百来平米的厂房,里面摆着几台机器转个不停,十几个工人陆续将粮食放进机器里。机器打碎了粮食,然后混合在一起,压缩成小的颗粒就完事了。

    这也未免太粗放了,跟粮食喂养唯一的区别就是更方便了一些。但这远远达不到余思雅的预期。

    余思雅有些失望,侧头问曹科长:“你们养鸭场的饲料一直是这么做的吗?”

    曹科长回忆一下:“不是,这是十年前弄的,当时是省大生物系一个动物营养学方面的专家吧,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要搞什么项目,就在咱们这里试点。可机器才弄好,然后那个专家就被下放了,这个项目也就搁置了,后来我们看这机器挺好用的,挺方便的,就继续用了,前几年还请省机械厂生产了几台。那,就是你面前的机器。”

    余思雅很无语,难怪省养鸭场的饲料搞得这么不伦不类的呢,像个半成品,敢情就是个实验品,还是处于初级阶段的实验品。

    那想从省养鸭场这里弄到配方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余思雅琢磨了一会儿,也找不到取经的经验,后世国内比较出名的饲料商好像是八十年代初才成立的,在此之前,也不知道有没有饲料厂商,也许有,后来在市场竞争中销声匿迹了,也许没有,谁也说不好。

    余思雅扭头问道:“曹科长,那你听说过饲料厂吗?知道哪里有专门产饲料的厂子吗?”

    曹科长直接摇头:“没听说过,咱们养鸭场这个项目好像都是头一遭,当时那个专家还说什么可以缩短鸭子的生长周期,这不都是粮食喂鸭子吗?有什么区别。我们这个不了了之后,别的养殖场,没听说过谁搞,反正咱们省我是没听说过,别的省市就不知道了。”

    如今消息传播这么落后,别的省就是想找,余思雅也没门路啊,要是一个省一个省的跑去问,这跟大海捞针也没啥区别。效率低,还很可能会失望而归,这条路显然行不通。

    琢磨了一会儿,余思雅问曹科长:“那……当时在你们厂子里试验饲料配方的那位专家呢?你知道他下放到哪儿了吗?”

    十年前的事曹科长哪记得,更何况当时那种情况,大家都对那人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牵连到自己,自然也没他的消息。曹科长摇头:“我当时还只是个进厂没几年的小员工,都没跟对方接触过,哪知道他下放去哪儿了!我说余厂长,这粮食喂不好好的吗?你还真信那些外国人搞的什么饲料啊?肯定是骗人的玩意儿。”

    余思雅心说,要不了几年曹科长就要自打嘴巴。就算他们不搞,后来者也会搞。

    没跟曹科长争辩,余思雅追问道:“那他的名字你们养鸭场总有记载吧?曹科长,帮个忙,帮我查一查这个专家的名字,我自己去找他,麻烦你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今时不同往日,余思雅这话都说了,曹科长也不好拒绝,反正这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难的事:“余厂长,那你坐会儿,我去档案室查一查。”

    “行,太感谢曹科长了,你简直帮了我一个大忙。”余思雅感激地说。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曹科长匆匆回来,递给余思雅一张纸条:“那,这就是你要的那个专家的名字。他当时就四五十岁了,听说下放去的地方条件很不好,现在还在不在都说不好呢,余厂长,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

    余思雅心说,曹科长真是个乌鸦嘴,净说不好的,亏他还是干销售的。算了,看在他帮忙找名字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